這世上原就沒有天長地久的人或事物,龔欽也是近死的時候才終於想明白這個道理,他自己也說不上來上輩子怎麼受盡了那麼多的折辱痛苦,還是鬧到一發‘蒙’的對那人信任付出,這麼想來,他這輩子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任何一個人沒有防範,或是信任了。
李治隆此刻正與龔欽在房裏下期,兩人都已經訂好了離去的日期。隻等龔欽把徐氏接過來——作為龔欽唯一一個放在心裏的人,無論徐氏是一個多麼懦弱的‘女’人,但首先,她是一個給了龔欽無盡愛與期待的母親。
“倒是難得見你心情這麼好。”李治隆笑了笑,拿起一顆棋子。
龔欽立馬收斂了嘴角的笑容:“有麼?隻是覺得事情終於告一段落了。”
是啊,這麼多年的爾虞我詐,這麼多年的痛苦報複,終於在這一天畫上了句號,日後龔欽的路是由他自己訂,自己選。他不看任何人的臉‘色’,不用擔心別人抓住自己的把柄,不用害怕有一天他的親人們會在‘床’頭上給自己吊一把刀。
那才是最誅心的痛苦。
“我們眼下最重要的兩件事,一件事南江三雄已經反了,天下誅雄紛紛響應,已有三方勢力初現端倪。”李治隆一一道來,“一是江東霸主,乃是賣豬‘肉’的出生,然而殺了當地府尹,如今更有天下英雄歸順,已隱有霸主之相。”
“二是西南楊家將,傳說是楊家後裔,刀槍劍戟無所不‘精’,傳言之前乃是江湖人士,麾下如今紛紛有江湖人士投入。”
“其三正是這南江三雄,這三位是拜把子的兄弟,一個傳言是地大無窮,一人可抬起五百斤的巨鼎,此人名張衛。這第二位有個名頭,叫南江俏劍生,一手長劍使得出神入化,難得對手。第三嘛,實在是其貌不揚,若非他的二位兄長,恐怕也沒他什麼事兒。”李治隆說的口幹舌燥,竟看也不看的把龔欽麵前的茶水倒進嘴裏。
龔欽剛想提醒這是自己的杯子,然而覺得這麼一說反而生分了,於是閉口不言,他略微思索,問道:“朝廷還沒有作為?”
“這麼多年了,朝廷一向是把江山當兒戲,以為這些人是小打小鬧,造不成威脅。那紫禁城裏的幾位,如今還鬥著呢。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誰都會說。然而當真的又有幾個人,多少年了屁|股不挪窩,還真以為那個位子會世世代代的坐下去。子子孫孫無窮無盡。”李治隆輕笑道,“還真以為老天爺會答應。”
龔欽斜眼看了李治隆一眼,覺得這個人生來就有一種非凡氣質,那不是自己有的,他看著很羨慕,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到了他這個年齡。會不會有這種渾然天成的氣質,他點頭道:“那麼我們之後,應當做什麼?”
李治隆眼神一黯,笑著說:“就看少爺您的野心了,安於一隅,或是征戰天下,逐鹿中原。”
這時候,兩輩子的見聞在龔欽的腦子裏轉了一轉,他下定了決心,然而這決心並不是那麼好下的,一旦決定征戰天下,闖入這‘亂’世江山,那麼就是腦袋掛在‘褲’腰帶上,隻能向前,不能停駐,不能退後。要麼贏,萬丈光輝,要麼輸,死無全屍。
龔欽說:“我知道了,你呢。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李治隆愕然,然而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我生來就是個要死在戰場上的人,我的抱負,我的野心,我的願望,都在那上頭。”
“我是個男人,正值壯年,野心勃勃。”
‘啪!’的一聲,龔欽和李治隆同時轉頭去看,隻見那老神棍氣質淩然的站在那,隻是身上的灰塵和散‘亂’的鬢發暴‘露’了他剛剛摔在地上的事實。而‘門’外的薑恒還保持著一腳將人踹進來的姿勢。
老神棍前行了兩步,表情肅穆地拍了拍屁|股,他對著龔欽說:“主公,您若出世,必定是一把鋼刀,指哪打哪,指誰殺誰,任何人都不能阻擋您的腳步。”
龔欽聽的臉直‘抽’‘抽’,他向來不信這些鬼神之說,隻覺得這老神棍不過是來‘混’一口飯吃。
“小老兒如今六十了,等不起幾年了,能在垂暮之年遇到主公,乃是人生之幸。令我滿腹才學有所施展。”老神棍一臉的褶子,說起話來不僅是言語真切,還有幾分可憐兮兮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