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11班發生的這件事情,像是旋風般在學校裏傳開了。
下課沈默和孫雨亭,王峰三個人上廁所,男廁所外麵是片露天的陽台,地上落著濕答答的雪晶,此刻有不少的同學在那踩著雪玩,議論紛紛的聲音隨著他們踩踏聲傳了開來,
“聽說了沒有,十一班的一個插班生挺牛的,當眾撕了老師的課本。”
“是啊,聽說是靠關係進來的,要不然怎麼能分到十一班這樣好的班級去。”
“靠關係有什麼用,還不是要罰站,這麼冷的天看不凍死他,誰叫他這麼牛,嗬嗬。”也伴著女孩子的聲音,
“你們是嫉妒,那個男孩子長的真是好看,要分到我們班該多好。”
“這些人,沒事總喜歡說這些無聊的話題。”孫雨亭不耐煩的催促著三個人快走。沈默走了一會就停了,他讓他們先走,王峰和孫雨亭愣住了,他們一口同聲的問:“沈小默,你要幹嘛,又要去當好人。”沈默調皮的對他們笑笑,說:“沒事,我就去看看,說不定趁機踹他兩腳。”
還沒等兩個人問他,沈默就又抽回身子,跑去剛走過的地方。孫雨亭看著沒法,才轉身對王峰說:“你先回去,我陪小默去,天知道他要幹嘛。”王峰“哦”的一聲答應才放心的回頭往教室去,沈默趕忙問剛才的幾個同學,男孩子在哪兒罰站?因為沈默的學習好,人緣也是不錯,在這棟大樓裏挺熟稔的。幾個同學立刻指給他看,沈默才順著手指看向樓下,高一的教學樓一共四層,不算高,而且鄰近著操場,但因為四樓的角度設計的有些迂回,視線就變得狹窄了,沈默不得不探出身子去看。外麵的雪立刻落在他的脖頸裏,冰涼的像是有條小蛇在遊走。
視線變得開闊,寬闊的操場上白茫茫的一片,所有的東西都被雪給蓋住了,隻有幾株香樟努力的從雪層裏露出數枝樹葉,青蔥的綠,裝點在這白色的大盤子裏,像是格外的清新,賞心悅目。男孩子就站在升旗台上,筆挺的站著,背靠著寬廣的操場,像鬆柏一樣站在那兒。雪落滿了他的頭發,他穿著一件臧灰色的大衣,欣長的身子站在漫天雪裏。沈默仿佛能夠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因為冷,臉一陣的抽動,但是他仍然極力維持,鎮定自然。他的眼睛是烏黑黑的眸子,和蕭然的截然不一樣,像是深山裏的深潭,烏黑黑的,望不到底的深邃。雪珠子順著他的頭發滑到他的睫毛,在顫抖抖的掉下去,極輕極柔的在尼龍大衣上撲簌簌的往下滾。,沈默想也許再過會就變成雪人了。
他收回目光就急匆匆的下樓,孫雨亭還沒來得及喊,沈默的影子就衝下了樓,急速的腳步聲,孫雨亭趕忙追著跑了下去。一樓有專門放傘的地方,他在花花綠綠的傘堆裏找到自己的,打開就衝了出去,雪珠子碰灑灑的打在傘麵上,沙沙的像是水打在石板上的聲音。
升旗台不遠,沈默跑著過去,近了才發現男孩子冷的直哆嗦,隻是一直緊閉著嘴不作聲,他的眼睛也冷的合上,身子像是在發抖。覺察到有人過來他才睜開看著來人,是個和他一般年紀的男孩子,清秀斯文,一看就是個好孩子。他捧著傘站在雪地裏,皮膚和周邊的雪一個顏色,白皙的很。他看上去很瘦,寬寬的傘罩著他,像是要把他給蓋住一樣。男孩子忽然對著他笑,那一刻他突然顫了一下,那種笑容像是探入了他的心底,照在了他陰霾的濕地上,然後突然因為有了陽光而開始開花,透芽。
男孩子走過來給他打傘,黑色的傘麵蒙住了上空的雪珠子,忽然世界就變得安靜下來,黑色的傘麵像是蓋住了世界上所有的聲音,隻有身邊男孩子的笑容像是初陽,一縷縷的射在他的全身。他不覺得冷了,隻覺得溫暖初透像是要把他裹起來。他正想說話,鈴聲響了,男孩子才吐吐舌頭說:“糟糕。”然後男孩子握過他的手,把傘硬硬的塞到他手裏,就跑了,他邊跑邊回過頭說:“有人來記得收起來,沒人就帶著小心凍著了。”他跑著,身影像是這片雪海裏的一葉浮舟,弱弱的像是要隨時倒下,不一會就消失在了視野。傘柄上有微熱的汗,他握著覺得是這麼的暖,像是小時候媽媽給的懷抱。
回了教室,遲到了,沈默抱歉的打報到,老師笑笑讓他進來,老師永遠是這樣,對於成績好的學生總是這樣隱忍。剛回桌位,孫雨亭就劈哩叭啦的開始小聲問起來,沈默沒空答,拍打著身上的雪。孫雨亭等了會才繼續問,沈默不耐煩了,他拿過紙,在紙上寫了句話,“我很好,對不起,下次不會了。”後麵加了個大大的調皮笑臉,推給孫雨亭。他也接著下麵寫“不是的,我隻是擔心,你身體又不好,你姐可是交代過我們要好好照顧你。”也推給沈默,沈默看了一笑,又接著寫“知道了,大頭,我保證下次絕不再犯。”孫雨亭呲的一笑,小聲說“信你傻子。”老師撇過頭,兩個人立刻禁了聲,偷偷互看一眼一笑繼續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