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已是臨近中午,沈默爬起來還覺得頭暈暈的,不太舒服。他去客廳倒水喝,才發現家裏沒人。桌子上用花瓶壓著一張字條,是沈瑤留下的,“自己熱飯,菜什麼的都有,熱熱就好,我去學校有點事情。”

“大過年的也有事情。”他穿著睡衣,慵慵懶懶的說道。剛起來渴的厲害,咕咚咕咚喝了大半杯水,肚子是有些餓了。他走近廚房,昨晚剩下的菜還有很多,都用保鮮膜好好的蓋著。他挑了幾樣自己喜歡吃的,打開火熱著,偷著空去洗漱。

他邊刷著牙邊想著昨晚的事情,真正是他過的最好的一年,沒想到蕭然他們會給自己準備煙花。想著,那大捧的煙花仿佛還綻放在眼前,他癡癡的笑了聲,口裏的牙膏泡沫濺得鏡子上一圈圈的小白點,他又笑的更厲害了。好一會才停下,拿著紙擦過。要是被姐姐看到,又該說自己不愛衛生。

匆匆的洗漱完趕到廚房,還好菜溫的還不錯,他拿著抹布小心的端下來,就換著另一碗繼續熱。廚房小小的窗戶外麵,是濃厚的金色陽光,今天又放晴了,看著心情也覺得好,他哼著歌,靠著門邊耐心的等著菜熱好。姐姐在家的時候,他不經常來廚房,現在四處的打量,才覺得廚房收拾的幹淨又整齊,似乎沈瑤早上剛理過,倒不似一般廚房的油煙味極重,小廚房裏還靜靜的有股子香味,碗碟都收拾的妥當,調料也都放的井然有序。潔白的瓷磚麵被擦得明亮,靠著窗戶都映的金光閃閃,想必姐姐都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弄成這樣。

這些年他都知道姐姐不容易,努力讀書,還要照顧自己,所以他總是告誡自己,沒有什麼能給姐姐的,隻有努力用功讀書,將來和姐姐一起離開這裏。他知道姐姐一直在為這個努力,他也是。小的時候,姐姐就告訴過他,他們的家不再這兒,他們的家在遙遠的另一個地方,那裏都是高樓,滿大街的都是來來往往的車流,那裏有很多好吃的東西,隻要有錢都一樣一樣可以買到。

她說:“小默,我們都要努力,隻有這樣,我們才能帶著爸爸媽媽的心願回到我們曾經,屬於我們的那個城市,擁有本該屬於我們的一切。”那時候他還小,不太懂得沈瑤說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悲傷和堅決,但他從姐姐眼睛裏看到了從未有過的堅定。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也堅定了,把這個夢想也無時無刻的不當成了自己的責任。現在細想,姐姐真是一刻也沒有停止的在努力,她一定渴望在這輩子還能回那個車水馬龍的家鄉,盡管他對那個家鄉一點印象也沒有。

想著,蒸汽噴湧的聲音,驚了他。他趕緊擰掉火,端下來,本想熱三個菜,但他自己吃,也吃不了多少,就湊合湊合。他倒了杯水,就坐下來吃,早餐和午飯一塊吃了,倒是方便。他慢慢的,邊吃邊看著窗戶外麵,今天的陽光是極好的,那麼厚重,隻要稍稍看會都覺得眼睛酸疼酸疼,每逢有陽光的日子,總是會有這麼好的天色,沒有一絲雲朵的整片藍,真像那小說裏寫的藍的像是塊浩瀚的海子,看得人舒服極了。 他看的認真,被塊肉給卡住,忙咳嗽不停,飯也噴了出來。他忙喝口水才勉強好些,看著噴了半桌子的飯,他索性不吃了,反正也差不多,就湊著髒碗,把那飯粒一粒粒的用筷子給掃進去。白白的浪費了這幾粒米,他輕笑一聲。

正準備收拾桌子,有人敲門,大聲的在喊:“沈小默。”他一聽就知道是王峰,沒有誰會敲門敲的像是要打劫一樣,除了他。他慢條條的把碗收拾好,擦好桌子才給他開門。王峰剛想在敲,手頓的收住,尷尬的放下,沈默半嘲道:“敲啊,敲啊,怎麼不把門給敲破了呢。”他沒好氣的斜倚在門口,也不讓他進去。王峰羞紅了臉,忙說道:“不是怕你沒醒嗎?”頓了頓,補充道:“況且也不止我一個人,還有大頭啊。”他一指身後,半讓開,才發現孫雨亭也來了。

孫雨亭倒主動的打了個招呼,沈默看他新穿了件衣服,笑的像是日頭,就有心和他開玩笑。他故作氣道:“你還敢來啊,不是說炸瞎眼睛嗎?有沒有連腿也給炸斷了啊,放煙火。”孫雨亭本以為他忘記了,此刻聽他提起,才覺得不好意思,小聲呢喃道:“不是也是想讓你去嗎?”沈默沒好氣的說:“有你這樣的,拿自己眼睛開玩笑,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要是真的怎麼辦。”他氣道,掩著眼睛就要哭的樣子。

孫雨亭立刻慌了,他趕忙越過王峰,趕上來賠禮道:“對不起啊,我也是一時想歪了,對不起啊,小默,我像你賠罪,給你道歉。”沈默依舊不理他,裝著哭咽的嗓子,不依不撓。孫雨亭趕忙使眼色,王峰也趕來賠罪,直說著;“都是我們倆人不好。”孫雨亭看沈默依舊不抬頭,隻有哭喪著臉:“我給你跪下,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