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哭了多久,隻覺得淚再流不出來。頭腦昏沉,像是裏麵塞滿了東西。她就靜靜的躺在地上,呼吸孱弱間帶著小小的啜泣聲。
緊緊盯著門,眼睛酸痛也毫不理會。此刻如果有一麵鏡子,沈瑤一定會發現她的眼睛裏布滿血絲,滿臉的淚漬,不像樣子。
她該怎麼辦,真的不知道。
她就靜靜躺著,眼睛一宿沒睡的盯著眼前的一切,不知不覺天微微的泛光,似乎已經是第二天了。
護士進來探班,被地上的人了一跳,她立刻過來扶起她,隻覺得女孩子瘦弱的竟然單手就拉了起來。她扶她到一旁的小沙發上,房間裏還亮著燈,她走過去關了,拉開窗簾。頓時,清晨的微光射進來,屋子裏頓時亮堂的多。她稍拉開一扇窗戶,外麵晨風和煦,吹在身上不冷不熱,舒適的緊,衝散了屋子裏閉了一夜的藥水味,好聞多了。
她正準備離開,走到門口還是擔心的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的女孩,她像是失了魂魄一樣,就靜靜的坐在那兒,不說話,也不動。從自己扶起她那刻就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她想了想,還是走了出去。
隻是一會她又回來了,端著杯熱牛奶拿著塊麵包進來,這本來是他們醫院提供的早餐,但她早上走的早已經在家吃過了。她拿過來順著她的身邊坐下來,也許是都是女孩子,大不了幾歲,所以惺惺相惜,覺得格外的能理解,她在這座醫院幹了多年,什麼情況都見過,生離死別也無非就是這樣。
“吃點吧,看你樣子昨夜一定沒睡吧。”女孩子怔若無聞,隻呆呆的盯著地上,竟沒有理會。護士也沒生氣,隻是深深的歎了口氣,她放下,熱牛奶還冒著熱氣。她還有工作隻叮囑道:“那我放這,你等會吃。”
她聽聞了一些事情,知道躺在床上的是他弟弟,她想這道傷口恐怕不是一時能好的了。
她剛走到門口,迎麵差點撞上個人,她抬頭看,是個男孩子。一臉焦急,險些撞上了,好在他及時的停住,他躬身說聲“抱歉。”她才細打量他,男孩子長的真是好看,一臉的挺拔,他穿了件黑色的小夾克,身形越發顯得俊朗帥氣。他手裏拎了好多東西,滿滿的一袋子,剛才跑的匆忙,差些撒了。
他急忙撇過身子進了房間,放下袋子,就匆匆的奔過去看了看沈默,隻見他還在昏迷,細看了看,便轉向沈瑤這邊。她打量著隻覺得陽光初好,男孩子瘦長的影子蓋住了女孩子,像座大山,每個女孩子似乎都要有個這樣的依靠。她隻覺得般配的很,帶上門笑笑就走了。
蕭然打量了一會,俯下身子,從帶來的袋子裏掏出了不少東西,牛奶,麵包,蘋果,等等,滿滿的排了一桌子。他不知道她愛吃些什麼,隻得撿了些來買。
他笨拙的擦好個蘋果,遞給他。
輕聲道:“吃點吧,早上吃個水果挺好的。”
隻是女孩子仍然視若無物,她隻是靜靜盯著地板,一塊塊的被清晨的朝陽映的燦爛閃爍 。
他僵了僵,又問了遍:“吃些好嗎?”
女孩子眼神渙散,茫茫的黑眸子裏像是熄滅的星火,如死灰一般暗沉,他手溫柔的疊蓋在她的手上,隻覺得冰涼一片,像是冬日冷的肅殺一片。他輕輕握了握,卻仍是毫無反應。
終於放了下來。那個蘋果安穩的放在茶幾上,他笑了一下,自顧道:“那就晚些吃好了。”
他站起來,走到窗邊,推開一絲縫隙的窗戶被他完全推開,頓時清晨的風吹拂的室內窗簾飛舞,像是翩翩起舞的舞女的裙,陽光溫柔的照進來,將室內都照的明亮通透,屋內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清醒過來,都洋溢著美麗的金色,撒下一片溫暖的小影子。
女孩子被陽光猛地刺到,她竟下意識的用手擋住了直麵而來的日光。蕭然憑窗眺望,天際剛升上來的太陽,從地平線剛露出半邊臉,卻已經是這般的暖和。幾日不注意,滿城的梧桐又都長的茂盛多了,已經有不少都長好了新的葉子,經過秋冬的嚴寒,它們還是在每年的暮春回複了生機。
他開始想念那綿綿夏日,滿城的綠濤像是能掩蓋掉所有的煩惱。
眼前不斷閃過片段,他第一次見到沈默的時候,他就站在滿滿的梧桐樹蔭下笑容暖暖,他第一次見到沈瑤的時候,她拚命慌亂,再到後來他們逐漸熟悉,一起上學,他來到梧桐鎮後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梧桐鎮是個小鎮,但卻讓他感受到了此生不能再有的溫暖。
沈默出了車禍,沈瑤連日的擔心,她哭過,笑過,甚至是流了多少眼淚都清晰的在他眼前,可是他除了陪著她,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