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韻看著兩個人心中好笑,敢情這倆人把她和小李當空氣了,竟然就這麼談情說愛起來。古時的戲子完全沒有地位可言,將萬千風華,在戲台上盡情演繹,供客人取樂,待到美人遲暮,便是極度苦悶與孤寂,還不說一生受的鄙夷與謾罵,戲子們大概過得是最苦的生活,也最委屈。明明世上最絕代的芳華,是由他們展現給人看,卻偏偏是最低等的人,隨便什麼人都可以踐踏,人常說婊子無情,戲子無義,究竟無情無義的是誰?風塵中人也是人,憑什麼要拿自己一腔熱情去回應人的冰冷無情,他們的無情無義,也不過是一種自我保護罷了。茗韻望著麵前的兩個人,心裏覺得安慰,至少他們兩個找到了依托,愛並被愛,牽掛並被牽掛,這是多少人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的,你們何其有幸。
“誰都不要信,信人莫如信己。”名譽淡淡地打斷兩人深情對望。曼舞這才想起還有人在場,想想自己方才失態,不禁麵紅耳赤地地了頭。清歌無奈又好笑地看著她道:“這會兒知道不好意思了?”曼舞抬頭瞪他一眼:“你知道有人,還跟著我胡鬧!”清歌無辜的挑了挑眉毛:“我方才若不理你,果真將這個問題揭過去,還不知道你又要瞎想多久,白流多少淚,反正也被笑慣了,我現在生活裏最重要的事情,是時刻安撫你的不安,消除的疑慮。”曼舞深深凝望著清歌,他隻是一副無奈又無所謂的表情,她知道,他的無奈皆是源自她,他的無所謂卻是對除她之外的天下人。明明知道,這個人是如此愛自己,為什麼還是忍不住時常無辜懷疑他?清歌對她安撫的淡淡一笑,認真道:“柳姑娘說的不錯,信人莫如信己,小舞,我們要相信自己。”“相信自己?”曼舞苦笑一下,“我們能做什麼?憑什麼相信自己?”清歌明顯不讚同的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茗韻見狀,一雙眼犀利的盯著曼舞冷冷質問:“你活了這十幾年,可曾有一步路,是靠別人的雙腳走過來的?可有一分光陰是別人替你度的?”曼舞被她問得一愣,眼睛蒼茫地望向高牆之外,仿佛將自己十幾年的歲月,飛快回憶一遍,表情異常悲涼疲倦,悠悠道:“自然是沒有,哪裏有人能替?”茗韻盯著她繼續質問:“靠自己一個人,你仍然走到今天這一步,生活富足,至少不必挨餓受寒,那麼,為什麼不能相信,你可以一直走下去?”說著茗韻深深望了清歌一眼,接著道:“更何況,還有這麼個對你全心全意的人,陪著你一起走。”
曼舞順著茗韻的目光,再次望向清歌,他此時望著她的眼神,堅定無比,充滿了期待與鼓勵,是啊,似乎一直都隻有他在努力,她什麼都沒有做,卻還常常讓他費心分神。“小舞?”見曼舞一副傷心痛苦的樣子,清歌小心翼翼的叫了一聲,雖然希望她能明白他的苦心,但是無論如何,他都不希望她難過、委屈。曼舞回過神,卻不理會清歌,回頭向茗韻道:“姑娘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曼舞謝過了。”茗韻微微一笑,溫暖而淡定:“舉口之勞,何如姑娘自己靈慧。”曼舞會心一笑,便進屋去了。“曼舞!”清歌急切的叫了一聲,便要跟進去,茗韻卻一把拉住他,笑斥道:“真是關心則亂,你追進去做什麼?她此時心中正亂,又覺得愧對你,你這個時候去,豈不是要她更亂?”清歌一愣,便站住,看看裏麵,又看看茗韻,茗韻給他一個令人安心的笑,撫慰道:“不會有事,給她些時間,容她整理一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