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歌想了想,也是一笑道:“倒是姑娘看的透徹。”茗韻淡淡搖頭,站了這半天,也乏了,便到院中石凳上坐下道:“旁觀者清,人皆如此,也沒什麼稀奇。”此時天已差不多進入深秋了,石凳冰涼,對於茗韻這個比較虛弱,過於畏寒的身體來說,更是有些難以忍受,不自覺地皺了皺眉,才又看著清歌笑道:“可否借公子的筆墨紙硯一用?”清歌點頭道:“自然可以,姑娘稍等。”說畢便進房中,過了片刻出來,一手用一個光滑的木板托著紙筆之類,一手卻拿了個坐褥,走過來笑道:“天已涼了,姑娘墊個坐褥把,受了寒可就不好了。”茗韻感激地一笑,起身接了坐褥放在石凳上,道了謝,才又坐下。清歌將另一手的東西放在石桌上,也在對麵坐下。小李總算尋到空隙,上前道:“柳姑娘就有勞公子照顧了,我今兒還得當值,已出來這大半日了,再不回去該挨罵了。”清歌笑道:“快去吧,這裏有我。”小李感激地俯了俯身,又朝茗韻道:“姑娘有事可到東屋角門找我,就說找小李便好。”茗韻點點頭道:“有勞了。”小李一笑便離開了。
茗韻一邊研磨,看一眼清歌一邊笑問:“公子還是放心不下小舞姑娘?”清歌微微一愣,笑道:“什麼都逃過姑娘法眼。”茗韻但笑不語,低頭專心研磨。“小舞向來心高氣傲,常人難入眼,難得今日竟肯聽姑娘的話。”茗韻仍舊淡淡笑著不說話。清歌頓了頓又道:“我用了幾年都無法做到的事情,姑娘寥寥數語,便解決問題,實在佩服。”茗韻微微眨了眨眼,突然抬頭看著清歌問:“這樣愛了她這麼些年,你可曾累了?”清歌一時怔住,愣了一會兒,才淡淡道:“還好吧,她好了,我總是無所謂的。”茗韻淡淡一笑,放下研,鋪好紙,拿起筆邊寫邊道:“還真是當局者迷,你舍不得她受半分委屈,一直不肯點破她的執迷不悟,卻不知這樣反而害她傷心更多,公子難道不知長痛不如短痛?”清歌尷尬一笑,他自然清楚這些,奈何總狠不下心去說她,倒是白白耽擱了這些年,此時被茗韻點破,也覺不好意思。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清歌便看茗韻寫些什麼,很特別的字體,赫然寫著兩個字:“驚夢。”心中一顫,好奇問:“這是什麼?”茗韻似笑非笑,淡淡道:“今晚要唱的戲。”“哦?倒是未曾聽過有這麼一出戲。”茗韻揉揉額頭,想了想便道:“是我閑來無事自己作的,並未唱過。”茗韻有些無奈,用了人家的東西,還要據為己有,實在是對不起古人,但也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心中暗暗向湯老告罪了。
白澗說要她唱戲的時候,茗韻麵上雖平靜,心裏卻還是有些慌,畢竟她不是真的戲子。及至在院中看見清歌與曼舞練戲,聽他們的戲詞著實一般,才忽然想起自己腦中,可裝了好些部戲詞,那可都是自己那個時代的精中之精,因為愛極了那一詞一句,以前特意抽時間背的,如今倒是派上用場了。自己雖沒有正經唱過戲,但看的時候,卻是跟著哼過不少遍,有極品的詞作保,也該把她的不專業遮掩過去。原本還在思索選哪一部戲哪一出,經過曼舞一事,心中靈機一動,便想到《牡丹亭》裏《驚夢》這一出。文采極佳,寓意深刻,發人深省,又膽大脫俗,應當合了白澗胃口,隻是,到時別被其他人批為淫詞豔曲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