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微微頷首,眉間一抹愁緒,“他死在了我的王府裏,當年王妃將他從假山上推下,以至於當場殞命。”
有人倒吸了一口涼氣,梁王妃竟然敢謀害先帝血脈,這是花式作死啊。
梁王道,“我今日在此,就是為了兩件事,一件是要替我們薛家平反,另一件便是要替薛太妃和先帝血脈討個公道。”
重大臣都是心頭一跳,心道,來了,在這裏等著呢!
梁王擺了擺手,便有內侍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過來,梁王對他點了點頭,那內侍便高聲宣讀了一道聖旨。
原來那竟然是先帝留給薛太妃的保命聖旨。內容是,若生下的是女兒,將來就是長公主,終身不要涉足政事。若生下的是兒子,就悉心培養。萬一將來江山不穩,這孩子又足夠優秀,就請他取而代之。
老臣不淡定了,這尼瑪就是定時炸彈啊,先帝真是英明一世糊塗一時啊,怎麼能留這麼個炸彈下來!
梁王笑了笑,“先帝怕是為了保我們母子平安才這麼做的。若真有一天,今上真要對我們母子下手,隻能拿出這道聖旨保命。”
這可真是一片苦心啊。
梁王道,“如今這時候,該算是江山不穩嗎?時生可能算得上足夠優秀?”
眾老臣麵麵相覷。
整個大殿中安靜得落針可聞,有人站出來問,“您說時生大人是先帝血脈,可有人證物證,此事關係重大,絕對不能僅僅憑借您一家之言就倉促定下。”
“問的好,”梁王微微頷首,對著殿外喊了句,“上物證。”
立刻有人抱著厚厚的卷宗上前,來人正是徐虎。梁王吩咐道,“將物證給在場的大人們看一看吧。”
徐虎帶來的物證都是徐院正留下的記錄,不是留在太醫院的那一份,而是他回家後整理的,詳細記錄了診脈的過程中經曆的情況,其中還有涉及薛太師逼宮案的情形,以及薛太妃受到的刺激,身體上的反應。
大臣們便在大殿裏悄悄地議論起來,便有人道,“早些年我就覺得靈芝道長與時卿有些像,看來是真的。”
立刻就有人接話,“這麼說我也覺的。”
梁王隨他們私下討論,見時機差不多了,便讓徐虎將許敬宗對徐院正一家做的事情給說了,大家都聽得目瞪口呆。這可不就是殺人滅口嗎。
哎,今上那原本就不怎麼偉岸的形象立刻又矮了幾分。
還在外殿蹲守的時生,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居然給梁王擺了一道,甚至徐虎也是梁王的人。
原本打算黃雀在後的他,莫名其妙就被人黃袍加身了,連太後都歉意地表示讚成。
時生:“……”
這和預想的不一樣啊。
還沒反應過來的他,很快就被安排著舉行了登基大典。接著薛太妃移駕壽安宮,也上了太後的尊號。
時生對梁王一直心情有些複雜,對於這位一直在計劃謀反,卻在最後一課將皇位拱手相讓的人,他實在是不知說什麼的好。
梁王笑道,“我不過是想看著他們自相殘殺而已。如今梁王妃已經死了,我的仇也報了,該功成身退了。”
時生叫住他,“哎,你先別走。”
梁王眨了眨眼,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他現在還好嗎?”
時生立刻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靈芝,忙點了點頭,“我們還沒做法事,他還寄居在我身上。”
“是嗎,”梁王突然有些落寞,“他原諒我了嗎?”
“說什麼呢!”時生瞪了他一眼,梁王立刻就露出受傷的表情,垂下頭來,竟然有些委屈的樣子。
時生道,“要不是還念著你的情,他怎麼會死守著自己的秘密不肯說?不然我早就能找到他的屍骨了,還要等到現在嗎。”
一瞬間,梁王的臉色由陰轉晴,對著他露出了個感激的笑,“多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時生扭過頭,“說這些沒用的幹嘛,你往後打算怎麼辦?”
梁王看了一眼高高的宮牆,釋然一笑,“我本是薛家的人,因為皇權,遭遇一場劫難。經曆這些事,我也看開了。我塵緣已了,日後打算青燈古佛,夜夜替他祈福。”
時生微微頷首,“這樣也不錯。”
梁王問,“你是要立金鳳為皇後的吧?”
時生點了點頭。梁王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你還有得磨吧。”
時生笑,“雖九死其猶未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