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廣袤的北方邊沿。
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這可是最後的一場大雪了,再往後就是那溫柔的春天了。
這寒風夾裹著片片碎雪,毫不留情地如刀一樣削割著大地。天地肅殺,人不過隻是這無盡天地間的一節草芥而已。
暮雲卷卷。蒼茫的天地間,
一個年輕人踏著一地白雪,一步一步朝著那扇朱紅色的大門走去。那是柳家莊的大門,柳家莊的身後十幾裏地是一個鎮子,鎮子不大,卻是個黃河渡口,不怎麼出名。卻也是離雪原最近的有人聚居的地方了。
年輕人敲響那扇門,門被一位老人打開。顯然,老人對於這位不速之客的到來感到十分意外,以至他那本該溫和的笑容也帶有幾絲生硬。
年輕人說明來意,“老人家不好意思,我隻是想在此借宿一晚,除此之外別無它意”。老人頓了頓沒有說話,有時候不說話其實也是一種回答。
年輕人明白了老人的意思,於是轉身欲走。因為他從沒有強人所難的習慣。
老人望了望天邊那即將消失的最後一線光明,再看到那年輕人臉上那早已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唉!後生,你還是回來吧,若隻是住一晚的話也沒什麼難處。”聞言,年輕人臉上露出幹淨爽朗的笑容:“多謝了。”老人也笑了,畢竟好久沒有看到過這麼爽朗的笑容了。
談話中,年輕人知道原了來老人叫胡墨,是柳家莊的管家。老人問年輕人叫個什麼,那年輕人自說是江湖上知道他的人都叫他“任雙耳”。老人看了看他的耳朵,“也沒什麼的別的地方啊”。年輕人笑了:“是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依山而建的柳家莊比外麵看起來大了不知多少。空曠,寂莫,空蕩蕩的院子也不見一個人影,更不見有半點燈火。任雙耳被胡墨安排在後院的一間小屋子裏,室雖小,但環境還不錯。幾株落梅,點點瘦石,偶爾還有幾絲微風流過,倒也十分清幽愜意。
沒人知道夜是何時來的,當人們感覺到黑暗來臨的時候,夜早已到來,正如危險,總是在不知不覺中降臨。
夜還未深,寂寞卻已深。偌大的“柳家莊”聽不見任何響動,靜得可怕,靜有時候就是危險。
柳家莊的另一邊,廳堂裏依舊燈火通明。柳傳誌
,一個微微發福的老人端坐在大廳正中間的一張太師椅上,兩眼輕閉,兩指輕輕敲著身旁的八仙桌,似乎在等待著什麼。八仙桌上,一把丈八長槍在燈火的照耀下閃爍著異樣的光芒,展現出一絲生命的躍動。
“老爺,仆人都散完了。”說話的是胡墨。
“路費都發了?”
“每個人都發了,有不願意走的,也都讓我趕走了”
“那就好……,你……為什麼還不走?”
聽了這句話胡墨笑了,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很少會有這樣的笑容。笑,有時候就是回答。經過稍微的停頓,胡墨又開始說話了。
“隻是……”
“隻是什麼?”
“剛才來了個借宿的年輕人,叫任雙耳。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所以就……”
柳傳誌歎了一口氣:“今天晚上的事你也不是不知道,唉……算了,隻要他不出來我想還是不會殃及到他的。”
胡墨想了想:“我還是去讓他走吧。”
柳傳誌朝門外望了望,用手擋住胡墨:“來不及了。”
又有幾絲寒風透進屋子,豆大點的燭焰,瞬間也變得焦躁不安隨風搖曳起來。不知幾時,院裏已然多了個渾身黑衣的人。那人就像一團石頭,一動不動,殺人的石頭——石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