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璞在一旁鬼叫胡鬧累了,回頭一看,三寇已經逃竄,嘍羅被殺散,王山已被救下,這才停下喘了口氣。
楊啟中卻不謝他,隻是問:“小子,袁靜然在哪裏?”
張夢璞嘻笑道:“哪有什麼袁靜然,是我唬他們的。”
楊啟中不解道:“那□□……”
張夢璞道:“楊大哥,是你身上的連珠傳信筒。”
原來錦衣衛都隨身帶一竹筒,內裝火藥,以作事急報信之用,稱作連珠傳信筒,前者所見的煙花就是此物。張夢璞要了那三人的連珠傳信筒,倒出火藥,用碎布包了兩個球,用燒酒一浸,又用火折子點上火將兩個球一燒,聲音大作,就如打雷一般。三寇不明就裏,隻當是袁靜然拿□□來劈他們,唬得急忙逃走,哪裏想得到是著了張夢璞的道兒了。
楊啟中知道前因後果,不覺道:“那三寇都是慣走江湖的行家,卻被這等手段哄得團團亂轉,這,這……”他連說幾個“這”,也沒說出下文來,愣了一愣,方才想起給王山道驚。
王山此時早已沒了當初的驚恐相,板著臉道:“罷了,走吧。”
張夢璞見王山連個“謝”字都不說,反而拿腔作調,頓覺滿腔不忿,暗地問楊啟中道:“楊大哥,姓王的恁可惡,當初就不該救他。”
楊啟中搖搖頭道:“若是不救他,我們幾個回去都要作刀頭鬼了,救他實是救己。”
張夢璞道:“楊大哥你若不敢招惹那廝,小弟調理調理他。”
楊啟中擺手道:“不可,這等惡人不要招惹,到時自有天報。”
張夢璞隻覺憋氣,卻不知說什麼好,隻能默默跟隨楊啟中向前趕路。
不多日,這一行人已到大名府城內,楊啟中見街上行人稀少,路人臉上盡露驚惶之色,心知有異,待要下馬打問,卻被王山催促快走,隻得抱著滿心疑慮,打馬穿城而過。走到城外官道,又看見不少車輛,或載人或載物,向南而去,向北去的卻沒有幾個人。
直到中午,幾人在路邊上一個小食攤打尖,楊啟中才問那老板道:“老板,這路上怎麼盡是南下的車輛,沒有北上的行人。”
那老板見是幾個官差,怯生生不敢答話。王山不耐煩,敲著桌子吼道:“快說,快說。”老板越發不敢說話,隻是低著頭擦桌子。
老齊知道鄉下人害怕,柔聲道:“老板,你休害怕,隻管說。”說完拿出一摞銅錢放在桌上。
老板見了錢,多少有些膽子,顫聲道:“聽說是西北戰事不利,瓦剌南犯,京城附近人心惶惶,有錢人家都忙著逃難哩。”
眾人一聽都有些吃驚,再問那老板,卻問不出什麼來了。
草草吃罷,眾人上馬繼續趕路,此時心裏卻都有些焦急,不覺加快速度,向前趕路。
又行數日,這才來到京城,此地早失了往日繁華,街上行人稀少,鋪戶不少都已停業,街上出來最多的都是些巡城小隊子。
張夢璞有心去英國公府見自己的祖母,卻發現自己在不經意間被五個錦衣衛裹脅在當中,一直來到錦衣衛北鎮撫司衙門。五個錦衣衛下馬,張夢璞正在不知所措,已被老齊一把揪了下來,摜於地上,隨即鐐銬齊下,將張夢璞鎖鏈鋃鐺推入二堂。錦衣衛千戶王山升堂,多名錦衣衛站成兩排,楊啟中也在其中,數名小校將諸般刑具一一搭上堂來,什麼板子、夾棍、拶指都不算厲害,還有腦箍、重枷、鐵刷子、烙鐵等等刑具滿擺一堂。饒是張夢璞膽大,看見也覺目眩。
王山當下一拍桌案,喝道:“打。”
張夢璞隨即被一腳踹倒,隨即被兩個錦衣衛按住,褪去中衣。大棒落處,直打得張夢璞鮮血淋漓,哀號連聲。轉眼二十棒打完,王山撚著短須微笑道:“小子,爺這殺威棒滋味如何?”
張夢璞自幼嬌生慣養,哪裏吃過這種苦頭,已是痛得說不出話來。王山接著道:“小子,識相的就與我有一答一,不許耍滑。爺來問你,你與火德教是什麼關係?”
張夢璞勉強支撐道:“我……我與火德教素無瓜葛。”
王山眉毛一立,又是一拍桌案,喝道:“胡說,打。”
當下又是二十棒,張夢璞痛得死去活來,王山又問道:“爺問你,你是不是火德教眾?”
張夢璞雖然疼痛,卻並不糊塗,他知道“火德教眾”這四個字的厲害,一時搖頭不迭。
王山一見他不肯認,當即喝令又打二十棒,打完又問:“小子,你是不是火德教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