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啟中和顏悅色道:“孫兄弟,我來問你,你何時何地見的王林?”

孫德良道:“小人前日在聚豐號吃飯,見王林也在那裏吃飯。”

楊啟中道:“朝廷又未畫影圖形追捕他,你怎知是王林呢?”

孫德良道:“宛平縣曾接過朝廷的海捕公文,小的有個結義兄弟在縣衙當差,回來對小人說起,小人遂告知了舵首。舵首便令舵中兄弟打探王山王林的消息,後來舵首又給舵中兄弟各發了兩張圖畫,一張是王山,一張是王林,小人是以知之。”

楊啟中見他前言不搭後語,知他是扯謊,遂也明白火德教必是早已關注京中事態,早做好打算了,因此也不點破他,隻是道:“那王林與何人在一起,說些什麼?”

孫德良道:“王山和一個年輕人在一起,兩人說話聲音甚低,說什麼小人也未聽清。”

楊啟中道:“那年輕人穿什麼,什麼模樣?”

孫德良道:“那年輕人二十上下,穿青袍,戴方巾,眉目無甚特別指出,卻是個禿子。”

楊啟中奇道:“他頭戴方巾,你怎知他是禿子。”

孫德良道:“那年輕人鬢角處一根毛都沒有,若是普通人,即使禿頂,鬢角處也必有毛發,因此那年輕人必是全禿,且小人見他鬢角發青,必是後剃的禿頭。”

楊啟中點點頭,道:“後來呢?”

孫德良道:“後來王林會了帳,二人下樓,一個向東一個向西,小人又不會□□法,隻好撇了那年輕人,隻跟蹤王林,見王林進了十字街的周家老店。小的急忙回來稟報舵首,這就是以往情由。”

楊啟中“哦”了一聲,看看馬登奎。馬登奎忙施禮道:“是,小的差了十名兄弟,日夜分班,在周家老店四周觀看動靜,卻再未見王林出來。”

楊啟中複又問道:“那周家老店情形如何?”

馬登奎道:“周家老店的東家叫做周悅城,四十多歲,周家老店乃是他家祖產,有三進院落,一個後門,平日住人也多,隻是那周老板平日深居簡出,我等都不大熟悉,雖然曾拜訪過幾次,卻都被擋了駕。”

楊啟中“哦”了一聲道:“可知王林住在哪個房間麼?”

馬登奎赧然道:“小的無能,那周悅城數年前忽然將原先的店夥全都辭退,換了一批新人。如今周家老店的店夥個個都木得緊,我教弟兄們去與他們交結交結,卻都被頂了回來,都說是東家不願他們招惹外人,因此數年來竟不知周家老店內裏情由如今到底怎樣。”

楊啟中又點點頭道:“好,你們去吧。”

馬登奎答應一聲,帶著孫德良退出。楊啟中回頭看看袁靜然與餘靜雪道:“我打算夜探周家店,二位老師意下如何?”

袁靜然冷冰冰道:“尊駕願去,我和餘掌令自然跟隨左右襄助。”

餘靜雪也道:“去便去吧,我等隻是襄助,自然唯楊千戶馬首是瞻。”

楊啟中知他二人不願給自己做下手,況且之前的梁子又未解,因此心有不快,卻也不多計較。紫蕊卻忽然道:“那青年人你們如何處置呢?”

餘靜雪道:“又不知他的來曆,先不管他。”

紫蕊道:“以我說,先飛鴿傳書請京城四周的兄弟查查左近的和尚廟便能查著他。”

眾人皆有些詫異,楊啟中道:“此話怎講呢?”

紫蕊道:“那青年必是和尚,各位請想,二十上下正是愛俏皮的年紀,若不是和尚怎會剃掉一頭的青絲,若是遠處和尚,也不必喬裝而來,必是左近的和尚,怕人家認出來,故而要喬裝一番,因此我說要知那青年的蹤跡,隻消查查方圓二十裏內的和尚廟便行了。”

餘靜雪怒道:“小蹄子再胡言亂語,看我割了你的舌頭。”

紫蕊有些怕,袁靜然忙打圓場道:“我看紫蕊說得也有些道理,不若先給鐵明公飛鴿傳書,說明情由,請他定奪也就是了。”

餘靜雪這才將怒氣平下道:“也好。”隨即看著紫蕊道,“今後我們商量事情,小孩子不要亂插嘴。”

紫蕊吐了吐舌頭,退到一旁。楊啟中遂命青萼研磨,寫成一封短信,用信鴿傳出。當夜二更才過,楊啟中換上夜行衣,囑咐青萼與紫蕊兩句,便和袁靜然、餘靜雪從後角門離開馬家老店。

馬登奎白日已將宛平縣地圖送來,楊啟中將地形熟記於胸,此時一徑向前,不多時便到了周家店的後牆,從外麵看周家店院牆不甚高大,三人各自飛身而起,先扒住牆頭往下觀望,見下麵燈光昏暗,住店的似是不多,院內也無什麼人走動。楊啟中將手一招,三人雙臂使力,同時躍入院中,此時楊啟中也有些吃不準王林住在哪間房中,他抬頭正在張望,卻見袁靜然與餘靜雪已經一前一後徑自向後麵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