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廷瑞一聽他們又抬出七寶殘雲劍來,情知其中又有詐,慌忙低頭對王山耳語幾句。王山與王林卻根本聽不進,隻瞪大眼睛看紫蕊道:“什麼,七寶殘雲劍?”
紫蕊見王山與王林忽然變了臉色,心頭也覺有些害怕,不免支吾起來,低聲道:“嗯,七寶殘雲劍。”
王山此時已站立起來,以手撐住桌案道:“在哪裏?”
紫蕊越發口吃,期期艾艾也說不出什麼,王山早急了,拍案吼道:“快說快說!”
王林卻沉穩些,先伸手將王山按回椅上,複又柔聲對紫蕊道:“小姑娘,不要怕,我問你,七寶殘雲劍在哪裏?”
紫蕊此時也慢慢將恐懼平複下去,緩緩道:“在,在香山。”她其實是想起香山宅院中那幅掛圖來了。
王山忽然轉向張夢璞道:“在香山哪裏?”
張夢璞於七寶殘雲劍卻是連聽都未曾聽過,紫蕊說出來,又不能說不是,隻得含糊道:“唔,不知道,有個暗記。”
王山卻不肯放鬆,追問道:“什麼暗記?”
張夢璞覺得冷汗漸透衣衫,隻得咬著牙繼續胡編道:“是香山深處一個古泉,被鬆柏掩蓋,平素陽光風雨皆不能到,隻有午時,泉水噴出,將鬆柏衝開,才能顯出泉眼,寶劍就在泉底。”
萬俟廷瑞聽他說得十分離奇,疑心他是說謊話,大聲喝道:“混賬,一派胡言,哪有這種地方!”
王山卻有些不滿他打岔,冷冷道:“萬俟公公,且聽他說完。張夢璞,我再問你,如何找到那泉眼呢?”
張夢璞聽王山如此說,心中不免暗喜,看來這蠢物已經上彀,接著道:“離那泉眼西北五裏有一座土地廟,須在土地老爺麵前上三炷香,叩九個頭,口稱土地老爺,小子愚昧無知衝犯老爺,實非本意,隻因受人之托,必當忠人之事,今天來此供上香煙,望老爺恕罪則個。叩罷頭出門再看東南,便有一群烏鴉飛起,那裏烏鴉飛起處便是泉眼。”
楊啟中等人聽他在那裏胡說八道,心頭止不住在那裏暗笑,臉麵上卻強忍住笑容,弄得一個個麵相煞是滑稽。萬俟廷瑞早已氣得七竅生煙,隻礙著王山與王林在場,不好發作。那王山與王林卻左思右想,隱隱雖也覺得有些不妥,若說相信,聽他說得過於離奇,若說不信,看他麵色卻又煞有介事,一時也拿捏不定主意。半晌,王山方才又問:“張夢璞,我且問你,你可知那寶劍是何人丟進去的麼?”
張夢璞暗想,看王山他們似都知道這寶劍的來曆,此處卻不能胡說了,隻低頭道:“我也不知。”
萬俟廷瑞低頭對王山王林道:“二位東主,張夢璞此言純屬無稽,分明是胡言亂語,不可聽信,不若一刀殺了,免得妖言惑眾。”
張夢璞聽得萬俟廷瑞要殺他,卻也不說話,隻等著王山王林說話。此時王山與王林也拿不定主意,互相看看,王山方問道:“張夢璞,如何找那土地廟呢?”
張夢璞暗想,如此問下去遲早要露馬腳,幹脆快刀斬亂麻,當下看看青萼與紫蕊道:“須一個少年,著鮮衣騎怒馬,一個中年人開道,一個老嫗一個老翁左右隨行,還須兩個女童,素衣斷後,進山後自有人接應。隻是這些人前後二十裏不得有生人……”
張夢璞還未說完,王林忽然明白過來,拍著桌案喝罵道:“混賬,這不明明便是教我等放了你們麼?拿老爺當傻子戲耍,今番非烙你這張臉不可。”
張夢璞見他忽然醒悟,心道不好,慌忙叫道:“不是不是,我與各位耍子哩,隻消兩個女童敲著小鑼進山,自有人接應去那土地廟,叩頭卻須我去……”
王山不等他說完便插話道:“為什麼?”
張夢璞心道還不是為了自家能逃命,口中卻道:“我也不知,人家交待的。”
王山不死心道:“誰交代的?”
張夢璞硬著頭皮道:“臨來時,火德教的什麼明公交代的,隻去問袁老師他們便知了。”
袁靜然聽他把話向自己頭上引,一時老大不快,還未等王山問他,已自“哼”了一聲,將頭揚起。王山碰個釘子,也懶得再問,與王林耳語幾句,先教人將幾具木籠搭到後院空房中。
這幾人見番子防守嚴密,也不敢多說,一時默默無言。直到定更,天色漸昏,房門忽然打開,萬俟廷瑞帶著十餘個番子進來,也不多說,隻一揮手,番子齊齊擁上,掰開青萼、紫蕊與張夢璞的嘴,硬生生將三枚藥丸喂下。
萬俟廷瑞惡狠狠看著三人道:“給你們三天時間,將七寶殘雲劍帶回,不然便是死。”說罷轉身出去。
眾番子將張夢璞與青萼、紫蕊放下,又將兩麵小鑼掛在青萼與紫蕊的腰上,隨即便將三人推到庭院前的路上便各自回去,隻留下三人在那裏發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