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璞直睡到日上三杆方才醒來,他揉了揉惺鬆睡眼,看看袁靜然道:“袁老師,我們去救他們吧。”

袁靜然冷眼看他,見張夢璞目光炯炯,知他昨夜一場發泄,已將胸中鬱結之氣一掃而空,他緩緩說道:“哪裏去救他們?”

張夢璞一時語塞,沉吟半晌道:“我們去周家老店。”

袁靜然搖手道:“不必,我們隻要走出山洞,他們就會聚攏來,你不要著急了。”說罷扶著石壁想站起來。

張夢璞見他動轉困難,心頭不免有些憐憫,正要上前攙扶,袁靜然卻看著他道:“你還不走麼?”

張夢璞淒然一笑道:“走,去哪裏?”

袁靜然道:“想去哪裏去哪裏,你憑望月臨風步與靈台七劍足可逃出,又何苦陪著我等死。”

張夢璞道:“逃出去也要教他們追殺,況且我如今有家難歸,不如等死。”

袁靜然也不禁默然,他自知張夢璞落得這步田地都是自己一手造成,饒是他殺人如麻,心頭也不免閃過一絲愧疚。

張夢璞也不再說話,隻將袁靜然扶起來,袁靜然緩緩在洞中走了兩步,覺得體內毒氣已經散去,不由冷笑道:“蠢材,這點毒便想留住你袁老爺。”

張夢璞忽然道:“袁老師,你到我背上來,我帶你逃出去。”

袁靜然“哼”了一聲道:“盡是廢話。”說罷從石壁上拔出寶劍緩步向洞口走去。

果不出袁靜然所料,柳複古四人失了手,隻得通告萬俟廷瑞,萬俟廷瑞率眾番子來到山洞前卻不敢進去——他也怕中了埋伏,遂命番子在洞外設伏,一見有人走出,立刻擒拿。

眾番子一見袁靜然走出,發一聲喊便將他圍在中間,袁靜然將寶劍輕輕一撫,一勢孤鴻聲咽便殺進番子中,他招數雖然精妙無比,元氣卻受了損傷,倒顯得狠辣不足。萬俟廷瑞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卻不急於出手,待袁靜然殺了一陣,動作越發遲緩,這才大喝一聲躍入圈內。眾番子見萬俟廷瑞來到,一齊收手。萬俟廷瑞起手便是殺招,雙鉤霍霍如電閃一般,右手鉤一劃袁靜然的眉心,左手鉤卻攔腰斫來。袁靜然急忙後退,讓過這一招,萬俟廷瑞又欺一步,雙鉤一架,就如剪刀般來剪袁靜然的脖頸。袁靜然忙用寶劍來封,萬俟廷瑞雙鉤忽又一分,在半空中劃個弧線,直向袁靜然兩腋下欺進。袁靜然也未料到他有如此招數,萬般無奈之下隻得又退了七八步,方才勉強避過。

袁靜然到底是受傷未愈,萬俟廷瑞出手又十分狠辣,兩人鬥了四十餘個回合,袁靜然已累得大汗淋漓,氣喘不已,萬俟廷瑞趁勢又進幾招,袁靜然頓時被迫得險象環生。張夢璞在洞中看得清清楚楚,他將心一橫,隨手在洞中撿了幾個石塊,又攏了些灰土,用袖子籠住,飛步衝出。洞口早有番子把住,見張夢璞衝出,各持刀槍就來攔阻,哪知張夢璞步法十分詭異,被他三晃兩晃竟將番子全部晃過,眨眼便衝到萬俟廷瑞身旁。萬俟廷瑞正在纏鬥袁靜然,張夢璞一到反教他吃了一驚,才一回身打算迎戰,張夢璞卻不來與他鬥,隻將右手袍袖一抖,頓時沙石土塊撲麵而來。萬俟廷瑞急忙雙鉤使個驚風密雨,將石塊盡數打落,同時身形一轉,躲到一旁,甫將身形轉過,張夢璞左手袍袖中的沙石土塊又到,萬俟廷瑞隻得故技重施,當下又是一轉,此時已出去了四五尺遠。張夢璞一伸手扯住袁靜然的袍袖說了聲“走”,哪知袁靜然竟將袍袖一甩,道:“我不走。”

張夢璞不由一愣,萬俟廷瑞已是二次來到麵前,他卻不遲疑,惡狠狠雙鉤揚起直向張夢璞頭上斫來。袁靜然不暇多想,左手將張夢璞往旁邊一推,右手寶劍向天上一挑,想將雙鉤撥開。萬俟廷瑞一見寶劍刺來,右手鉤拚力向劍鋒上一砸,袁靜然被震得右手發麻,寶劍拿捏不住,頓時脫手。萬俟廷瑞左手鉤方向隨之一變,向袁靜然太陽穴掃來,同時彈右腿去踢張夢璞。張夢璞措手不及被萬俟廷瑞一腳踢翻,眾番子一擁而上將他按倒。袁靜然見張夢璞倒地被擒,略一疏神,鉤已到了耳旁,一時情急隻得將身形往旁一翻,撲跌在地,才要起來,萬俟廷瑞右手鉤又到,袁靜然隻得向旁邊一滾。萬俟廷瑞一絲也不肯放鬆,雙鉤連環進擊,直逼得袁靜然就地翻滾,有幾個持□□的番子就向地上亂搠,還有使撓鉤亂搭的,不多時袁靜然便被了四五處傷。萬俟廷瑞一行進招一行道:“還不投降?”眾番子齊聲喝道:“快降快降。”

袁靜然此時已是筋疲力盡,眼看一槍搠來,將身一轉,動作略有些遲緩,被長□□中衣襟釘在地上,隨即又有四五杆長□□來,卻都有意不傷他,都是穿破衣服釘在地上,眨眼間袁靜然便被槍林裹住,此時又有數把撓鉤伸過來將袁靜然四肢搭住,饒是袁靜然武藝高強也無可奈何。眾番子一見得手,各抖繩索飛身向前,頓時將袁靜然縛住。萬俟廷瑞一見袁靜然被縛,喝聲:“押走。”番子隨即推上兩輛木籠囚車將張夢璞與袁靜然打入,又用鐵索鏈好,便推著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