尕兒與楊啟中顧著這些百姓的性命,一時招數緩了下來,隨即便被幾個瓦剌兵圍住。那番將獰笑一聲道:“殺了他們。”那些瓦剌兵又往上擁,尕兒一揮大棍,又打死一個。那番將手一揮,瓦剌兵手起刀落,當場砍死一個百姓。那番將叫道:“你殺一個,我殺一個。”
楊啟中與尕兒一聽此話,心頭十分緊張,隻得助手,那群番兵吃過兩人的苦頭,一時卻也不敢向前。那番將一見此計奏效,十分得意,暗想我若以百姓為質,教他們束手被殺也顯得瓦剌勇士忒無誌氣了,不若教番兵將這兩人格斃,也算我大元子孫一段赫赫功績,想罷隻教那些番兵盡往上闖,打算學個群狗累死猛虎。
這一來二人又不能閉眼受戮,又不能出手殺敵,被番兵迫得左支右絀,十分狼狽。正在難受之際,張夢璞忽然從林中跳出,他的望月臨風步如今踏起來十分圓熟了,番兵隻覺眼前一花,人便過去了。那番將也吃一驚,剛要喊什麼,張夢璞已到他麵前了。張夢璞卻不住腳步,雙足一跺,手中長劍“風聲鶴唳”直向那番將刺去。那番將也顧不得殺百姓了,慌忙往後一退,隨即手中鏈子錘抖開直向張夢璞撞來。張夢璞當初在情勢危急之時初學靈台七劍,後來雖然用過兩次,到底經驗不足,一見大錘飛來,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他也知軟兵器不能亂磕,否則極易傷及自身,然而此時招數已經使老,隻得硬著頭皮去使日月重光。當下隻聽嘩啦一聲,張夢璞身形旋轉之際,長劍已被鐵鏈纏住。他此時已身不由己,隻能握著長劍帶著鐵錘向番將撲去。那番將見一錘出去未迫退敵人半步,竟也有些慌了,還未想出對策,張夢璞卻已從他頭上飛了過去。張夢璞一落地,也不回頭,往前便跑。那番將被張夢璞將鏈子錘從頭上扯到背後去,姿勢極為別扭,隻得原地轉身。那些挾製百姓的番兵見主將情勢不妙,急忙撇了百姓前去幫忙,各舉長刀向張夢璞砍來。張夢璞落地也轉過身來,一見七八柄長刀都向自己搠來,手中長劍又被鏈子錘扯著,隻得急忙後退,同時將長劍一壓,複又向上一兜,恰好將那七八柄長刀盡數兜住。張夢璞福至心靈,將寶劍往上使勁一揮,又向後一退,那番將正在轉身,腳下不穩,登時被拽得走了七八步,待站定仔細看時,那七八柄長刀都順著鐵鏈向自己滑了過來。
那番將嚇得大叫一聲,慌忙鬆手往後一跳,虧得這七八個番兵還算靈光,慌忙各自撤刀,才免了這番將分屍之禍。此時張夢璞也才覺出靈台七劍的奧妙之處並非在於招數狠辣或內力精奇,而是在於能夠隨機應變,他使用靈台七劍共有三次,每次對麵之敵武功路數都不相同,然而這靈台七劍按部就班使來竟都能將強敵招數一一化解,剛才這一壓一兜一提實則已暗合了星移物換和楊硃泣歧兩式。
再說那些番兵,被張夢璞的怪異招式弄得手忙腳亂,那旁楊啟中與尕兒見百姓暫時性命無虞,頓時手上加緊,轉眼間又砍翻三四個番兵。那番將顧不得大元子孫的榮耀與瓦剌勇士的體統,慌忙傳令,命番兵都去挾製那些百姓。誰知命令甫一出口,張夢璞的長劍又向他當胸刺來。此時那柄流星錘還未從張夢璞的長劍上卸下,多少墜了份量,寶劍緩緩而來,那番將伸手便去扯錘鏈,滿擬奪回兵刃。此時張夢璞恰好使到山色空濛,長劍力道似有如無,那番將剛將錘鏈扯住要往回奪,長劍竟隨著他的力道緩緩向他胸口刺來。那番將唬得魂不附體,忙將錘鏈向左一扯,打算將長劍帶偏。張夢璞卻忽然雙目圓睜,惡狠狠望空中一縱,大吼一聲,那鏈子錘又從番將手中飛脫,隨即寶劍便從天上落下,將番將的腦袋切作兩半,隨即雙錘也落在番將的肩上,把他骨架砸塌,屍身才倒在地上。
那些番兵一見主將死得恁快,早嚇得魂飛天外,才說要跑,楊啟中與尕兒已飛身上來將他們盡數殺死。那些百姓也未想到竟能死裏逃生,慌得都趴下給三人叩頭。三人忙將百姓都攙扶起來,楊啟中才問一個年紀大些的道:“老丈,你們都是哪裏的百姓?”
那老者兩眼含淚道:“我們都是這左近山中的鄉民,逃得慢了,被瓦剌捉住,一路上累死、餓死、被殺死的已有不少。那些瓦剌兵說話我們又聽不懂,隻能糊裏糊塗往前走,也不知要到哪裏去,今日若不是遇見三位,隻怕就要做鬼了。”話猶未了,他身後已是哀聲一片。
楊啟中情知如今滿山遍野都是瓦剌的人馬,教這些百姓自尋出路無異送死,然則自己畢竟人單勢孤,又不能帶著這些百姓贅腿,不免也有些兩難。張夢璞上前來問道:“老丈,不知你們如今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