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取兵刃幹糧的女兵剛剛下到洞底,周圍便發一聲喊,突出無數瓦剌人。可憐兩個女兵未及還手,便被砍死。張夢璞諸人在上麵看得清清楚楚,不覺從頭涼到腳心。張夢璞暗想,看這些瓦剌人的態勢,分明是要困死我等,此回看來凶多吉少。他又往下一望,忽然轉過一個念頭,暗道當真奇怪,這些瓦剌人分明久已在洞中埋伏,因何當初不突出來,非要待我等逃到上層才鑽出來斷我去路。張夢璞思索良久,一個念頭在心中含含混混——莫非那些大櫃還有甚麼古怪以致瓦剌兵投鼠忌器不成?

張夢璞正在沉吟,那邊兩個醜八怪見女兵被殺,早氣得三屍神暴跳,哇哇怪叫就要跳下去與瓦剌人拚命,虧得兩旁女兵抵死扯住。張夢璞回過神來,向洞外望望,又向下麵張看一回,到底下麵地方逼仄,瓦剌人少些,暗想少不得還要退回下麵,看這些瓦剌人來得突速,多半還有暗道,若能找到這些暗道進去,倒比在此處周旋便宜些。

他正然思索,忽聽砰砰幾聲,再看時,上來的洞口已被瓦剌兵用木板全部封死。眾人都是一愣,旋即從外麵丟進許多冒煙的東西來。張夢璞不解其意,再看兩個醜八怪與那些女兵個個驚慌變色,慌忙舉起胳膊去堵鼻孔。張夢璞與青萼紫蕊看見,情知有些不妙,不禁也去捂嘴。

卻說那東西冒的煙甚是古怪,張夢璞不經意間吸了一下鼻孔,竟然立時頭暈腦脹,四肢乏力,眼睛也熱辣辣地疼痛。青萼那邊捂著口鼻,飛腳去踢那些東西,哪知腳尖到處,那些物事便爆裂開來,一時濃煙愈大,還把青萼的繡鞋都玷汙了。

張夢璞此時無計可施,暗想橫豎是個死,不若殺將出去,或可撿個漏空,也未可知。想至此,他隔著蒙蒙煙霧勉強看去,也看不見甚麼,忽地腦中靈光一現——這煙霧恁地厲害,瓦剌人也須退避三舍,如今洞口隻怕早已給我們閃出一塊空地來了。他想至此,摸索前行,不多時便到洞口。洞口煙霧小些,張夢璞略感好受些,他爬在地下,小心謹慎探出小半個身形,停了片刻,外麵的瓦剌人並無反應。他又將身形慢慢向外挪動,到他已是整個來到洞外,瓦剌人竟毫無察覺。

張夢璞在煙霧之中慢慢睜開雙眼,見瓦剌人果然都已退後。此時也看不清對方人多人少、騎馬步站,他暗運一口真氣,感覺經脈通暢,並未受損,暗說僥幸,沿著洞壁悄悄地向煙外爬。誰料煙霧剛剛稀疏些,瓦剌人便看見他的行蹤了,一聲暴叫,亂箭一齊飛來。張夢璞聽得聲音不好,慌忙跳起,箭簇已到了眼前,他慌忙雙臂一振,判官筆捏在手中,腳下已不由自主踩起了望月臨風步。

虧得他步法純熟,離瓦剌人又遠些,亂箭一時竟未能傷他。瓦剌人見他來回穿梭,不多時已穿出毒煙,不覺越發焦急。此時張夢璞身邊毒煙散淨,清醒許多,無奈剛剛吐過血,又嗅過毒煙,精力不濟。誰料此時,瓦剌人陣中竟先自亂起來。

箭雨一停,張夢璞倒鬆緩許多,不免立定了觀看。一時也看不清。他在心頭微微輾轉,一時隻覺機會難得,拔腿要走,一時又想起裏麵還有人。稍一猶豫,瓦剌人早整拾了隊伍,分出四十餘鐵騎來圍攻他,張夢璞無奈之下隻得擺判官筆對敵。瓦剌兵馬快人高刀長力猛,張夢璞筆法又不精熟,隻可仗著步法周旋。正在危急,兩個纖巧身形突將過來,躍在半空,旋即白光一閃,兩個瓦剌人已翻在地下。那兩人隨即落在空馬背上,細看時,卻是青萼與紫蕊。

張夢璞一看是她兩人,到底心頭鬆緩些,不提防頭上一刀劈來。張夢璞慌忙一閃,讓過刀頭,誰料刀鋒隨之一轉,橫向張夢璞的肩背。張夢璞慌忙轉身,伸臂膀便抱住刀杆。那瓦剌人待要奪刀,忽覺項上一緊,已被青萼的纏司奪命索勒上。青萼奮力一帶軟索,瓦剌人翻身撲下馬來,再看時咽喉勒碎躺在那裏隻有抽搐。張夢璞無暇顧及許多,翻身上馬。青萼叫聲“隨我來”,狠踢馬腹,戰馬吃痛,暴叫連聲,直向瓦剌人撞去。哪知這些瓦剌人十分機變,不惟不避,長刀一齊搠來。青萼見不是路,雙足點鐙,騰身而起。這些瓦剌人一時未及變招,將馬砍倒,青萼已從半空中落下,覷定一個為頭的,雙足恰好落在他身後馬背上,奪命索旋即便勒住他的脖子,一用力便送他往生極樂去了。瓦剌人死屍栽下馬背,青萼坐穩,那些瓦剌人複又合攏來。青萼奮起長索,竟都是軟鞭的招數,瓦剌人不慣應付軟兵刃,一時吃虧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