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夢璞又將大門拉開,仔細搜尋了一陣,果然找到青衢寶劍。他將寶劍抽出,隻覺寒光依舊,一時百感交集,愣了半晌,忽又笑了一下。諾蘭見他表情蹊蹺,輕輕問道:“如何?”張夢璞隻是微微搖頭,他心道,事到如今,分明是天教我莫存非份之想,如今隻要將祖父的遺物帶回中原,妥為安葬便好,還做甚麼國公爺的春秋夢。想至此,他將青衢劍背在身後,骨殖盒挎在胸前,印信藏在懷中,神飛槍握在手中,雖然有些鋃鐺,倒也不覺十分不便,便直向門前走去。
哪知剛剛走了數步,忽地門分左右,奚遇時、薛寶慶與一個瓦剌將軍走進來,後麵一群瓦剌兵跟隨。奚遇時、薛寶慶連那些瓦剌人看見張夢璞都吃一驚,登時各抽兵刃就要交鋒。
諾蘭忽地躥到兩群人之間,大張雙臂遮在張夢璞麵前喝道:“你們住手,我是也先太師的妹子。”
這些瓦剌人一聽是也先的妹子,也自猶豫不決起來。奚遇時與那瓦剌將軍低聲耳語幾句,那瓦剌將軍對諾蘭道:“小姑娘,俺是阿剌知院屬下大將軍達罕,請小姑娘隨俺出去麵見太師。”
諾蘭回頭看看張夢璞,對達罕道:“使得,隻是你不準難為這位公子。”
達罕點頭道:“小的不敢。”
諾蘭“嗯”了一聲,回頭對張夢璞輕輕說了一句“你要仔細”,遂被瓦剌人簇擁著走出去。石門關上,剩下張夢璞看著奚遇時、薛寶慶,道:“二位,我已再無用處了,你們想殺便殺,想拿便拿。”隨即頹然坐在地下。
兩人對視一眼,奚遇時忽然笑道:“少國公說哪裏話來,我二人一個是江湖野人,一個秩不過三品,豈敢對國家公侯不敬,請少國公萬不要戲耍了。”
張夢璞頹然道:“尋得寶劍,我是少國公,尋不著寶劍,我隻是一個孤魂野鬼罷了。”
薛寶慶見他說得淒涼,暗道此後諸事,離了這娃子到底不成,乃好言勸道:“少國公,休要頹氣,你看如今七寶殘雲劍近在咫尺,且寧耐些,正是天公垂憐少國公一片困苦,隻是如今時機未到罷了。待時機一到,自然水到渠成。”
奚遇時幫腔道:“正是,少國公何苦如此,你再想想,那寶劍少國公是在何處得見,有何標記?”
張夢璞道:“哪裏見過,是聽……”他忽地大叫,“火德教那兩個丫頭是被你們擒住了麼?”
奚遇時點頭道:“不錯,連兩個醜八怪都被一網成擒了。”
張夢璞道:“快將她們帶來,快快快。”
奚遇時連連道:“休要慌張,待貧道去。”說罷轉身飛步出去。
薛寶慶大喜道:“怎地,少國公有端倪了麼?”
張夢璞點頭道:“嗯,我是聽那兩個丫頭說是有此寶劍的。”
薛寶慶倒有些忐忑道:“若是她們也是道聽途說呢?”
張夢璞道:“那就再向下追。”
此時石門開放,奚遇時擒著青萼與紫蕊進來。兩個丫頭氣咻咻地,瞪睛鼓腮,惡狠狠看著張夢璞。張夢璞心頭微覺不忍,麵上卻笑得十分爛漫,對兩個丫頭道:“二位姐姐,請幫在下看看,這裏哪一柄是七寶殘雲劍。”
青萼與紫蕊氣恨恨地一語不發,卻又不由自主向那些寶劍看去。奚遇時道:“你們辨認出來,便放你們出去。”
青萼卻不耐煩道:“偌多寶劍,如何分辨得出來,我們又沒有見過甚麼七寶殘雲劍。”
張夢璞笑道:“我連這劍的名字都是從你們口中聽著的,若非此劍,我還不能吃那口□□哩。二位姐姐此時又說不知道,想唬誰哩。”
青萼梗著脖項道:“俺便識得,偏不說,如何?”
張夢璞道:“如此,在下隻能與兩位姐姐在此長相廝守了。”
紫蕊不忿道:“張夢璞,想不到你如此下作,拿此話嚇誰來。”
張夢璞冷笑道:“二位姐姐,這一路上你們對我趕盡殺絕,在下忍氣吞聲。如今情勢逆轉,我便下作你又其奈我何。”
薛寶慶與奚遇時在旁邊看他們鬥口,有些不耐煩。薛寶慶道:“兩個女娃子,快說哪柄劍是。”
兩個女娃子連理都不肯理她,將頭一扭,再不言語。薛寶慶惱羞成怒,一把便捏住青萼咽喉,惡狠狠死盯著紫蕊道:“說。”
紫蕊一見青萼遭殃,心頭一緊,仍是緊閉嘴唇。薛寶慶手上加力,眼見青萼雙眼翻白,雙手亂掙。紫蕊忍不住眼中淚撲簌簌落將下來,薛寶慶道:“丫頭,還不說麼?”
紫蕊閉了雙睛,隻是搖頭。薛寶慶手上猛一發力,隻聽青萼悶哼一聲,隨即便被丟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