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頭上吱咯作響,向上看時,露出一個大洞來,旋即垂下一條軟梯。此時也無須廢話,一幹人魚貫而上,卻是一個帳篷,冷冷清清地隻有兩個小道童。這兩個道童見諸人進來,也不驚慌,自顧自往帳篷口一坐,不時向外張看。張夢璞隔著小窗向外偷覷了兩眼,卻煞是眼熟,都是瓦剌的帳篷,還有許多瓦剌兵,隻有此處周圍無人,便問葳蕤道:“這是什麼所在?”
葳蕤道:“也先的營盤。”說罷從行囊中抽出一張圖來,打開了指著道:“我們是在這裏。”
張夢璞細看之下,卻原來是也先大帳左近的一座偏帳。他等著葳蕤往下說,哪知人家卻金口難開,又不說話了。這些人就在這裏幹幹地熬著,一連三日,外麵人來人往愈加頻繁,遙遙地還能聽見許多殺聲。
到了第三日子時前後,葳蕤說聲:“差不多了。”遂命杜若與雲娘換上夜行衣靠,暗暗潛出。兩人出去約可一刻工夫,外麵便即大亂起來,一時火光四起,人影紛雜,馬蹄亂踐,遠遠地一彪軍便衝到切近來了。
葳蕤一看,說聲:“是時候了,走。”說罷拽出自己的雙匕首,領著諸人衝到外麵。張夢璞直到外麵才看清,那一彪軍為首的卻是阿剌的兒子沃奪善。
葳蕤出來也不理沃奪善,卻直向也先的牙帳後麵衝。那大帳後麵有一座略小些的帳篷,並不雄壯,卻有些溫婉氣息。此時營盤已亂,哪有人把守,一行人直衝進去,倒把裏麵人唬個半死。
張夢璞抬頭細看,裏麵站著兩個女子,似是頗有身份,一個辨出是諾蘭,另一個卻不認識,還有三個仆婦,早已唬得趴在地下,一動不敢動。
葳蕤喝道:“你們哪個是諾蘭,哪個是卓爾琴。”
那個張夢璞不認識的女子早已麵色慘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倒是諾蘭,此時還有些主見,雖然微微有些戰抖,到底還是說道:“我是諾蘭,她是卓爾琴。”
葳蕤喝聲“好”,出手便點了兩人穴道。她此時也不急出去,她大馬金刀在中央一坐,看看卓爾琴與諾蘭,微微冷笑一下,道:“瓦剌也有這樣標致的妹子。”旋即對那些跪在地下的仆婦揮手道,“滾出去罷。”
那些仆婦初時還不敢信,悄悄抬頭偷覷葳蕤的臉色。葳蕤麵若冰霜,又喝一聲道:“滾。”
張夢璞此時倒有些心軟,道:“走罷走罷。”那些仆婦見張夢璞麵善,心下略微心安,悄悄爬起來,要往外退。哪知葳蕤忽然手一揚,三道寒光直奔三人而去。那三個仆婦個個慘叫,翻身倒地,再看人人麵門釘著一支甩手箭。
張夢璞大驚之下,暴喝道:“做什麼?”
葳蕤冷冰冰道:“用你來買好!”
張夢璞氣得五內欲裂,罵聲“好賤人”,伸手就去拔劍。葳蕤忽然離座,身子如風而來,一伸手在他肋下一戳,張夢璞立時手上酸麻無力,寶劍落下。葳蕤一伸手綽住,替他還入鞘內,喝聲“坐下”,一把將他按坐在地下。
葳蕤也不理他,張夢璞憋了一肚皮悶氣,也發不出來,兩人自顧自暗中角力,卻把卓爾琴唬得花容失色,再也站立不住,雙腿一軟,癱在地下。諾蘭忙蹲下身去照看,見她並無大礙,才略微心安,想起方才三個仆婦轉眼死於非命,一時也心頭惴惴,不敢出聲。
此時簾櫳一挑,杜若與雲娘進來,杜若道:“好了,阿剌的騎兵已占了這裏了。”
葳蕤點點頭,杜若一回頭,看見張夢璞在地下坐著,旁邊還躺著三具屍體,不覺有些愕然。葳蕤也不多說,就隻一個字“走”。杜若回過神來,點點頭,扶起張夢璞。那邊雲娘早扯起諾蘭與卓爾琴,一行人就如此走了出去。
卻好迎頭遇見沃奪善,葳蕤道:“如何了?”
沃奪善道:“那老兒鑽進秘道了。”
葳蕤道:“你遣人追了麼?”
沃奪善道:“這個自然,隨我來。”說罷,他在前麵引路,到了也先的牙帳內。
隻見帳中帥案也翻了,座椅也倒了,刀槍散落一地。沃奪善指著屏風前麵:“入口在那裏。”
眾人湊到切近一看,卻見地上黑乎乎一個大窟窿,隻可容一人上下。葳蕤道:“你著人看過了麼?”
沃奪善苦著臉道:“派人下去看來,片刻工夫便是幾聲慘叫,卻再也上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