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拍戲順順當當,自從那次吵架之後,大魔王像是換了個人似得,再也沒在拍戲上為難過嚴顏,經常還手把手地教他這個表情如何更加深刻,這個動作如何更加流暢。常常看得嚴顏驚心動魄。

就這樣,嚴顏白天在片場勤勤懇懇地拍戲,晚上孜孜不倦地溜到醫院看望項然。

項然最近越來越沉默,一改往日溫和愛笑的模樣。他經常就靜靜地坐在病房的窗口,看著窗外,神情黯然,周身孤寂,嚴顏總覺得下一秒他就要跳出窗外,消失的無影無蹤。好幾次他竭力忍住想要走過去擁抱他的衝動,如果不是項然母親在,我一定會走過去摟緊你,撫平你眉間的皺痕,輕觸你溫熱的麵容,讓你重新展現燦爛的笑容,露出特有的淺淺酒窩,掃除一身的孤寂落寞。嚴顏心裏這麼想著。

這天下午收工早,嚴顏竊喜,他心裏打著如意算盤,可以早點去醫院陪項然了。

正準備開溜,周易一把抓住他,“跟我去個地方。”表情淡淡的,卻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嚴顏苦著臉,“去哪裏啊?老大。”

“到了你就知道了。”

“能不能不去啊?我有事兒。”

周易轉頭看著他,眉頭一挑。

“好好,跟你走還不成嗎?你是老大你說了算。”

嚴顏嘀咕著認輸,垂頭喪氣。這個大魔王總有新花樣來打磨我的鬥誌。去哪兒也不說,一副故弄玄虛的樣子。

坐上車後,車子一路直行上了高架。連日來的東奔西走讓嚴顏困頓不已,這會兒已經哈欠連連。

“困了就睡一覺。”周易在一旁輕聲提醒。

開這麼遠難道是要把我給賣了。嚴顏心裏這麼想著,眼皮越來越重,終於禁不住睡了過去。

瞥了一眼旁邊安靜的睡容,周易嘴角漸漸浮現一絲笑意。

夢裏也睡不踏實。

周易把一把資料摔在嚴顏身上,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兄弟倆可以啊,把我們耍的團團轉,你當我們星悅是什麼地方?”

嚴顏心裏一揪,猛然醒過來。原來是夢啊,虛驚一場。最近也確實有些得意忘形了,心裏這麼想著,抬眼瞧了瞧窗外。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窗外的景色飛快地倒退。

嚴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熟悉的景色,熟悉的建築。這是他家附近。

嚴顏心跳如鼓,一臉驚恐地轉頭看著周易。難道這是夢中夢,自己還沒有從夢中醒過來。他用力地掐了一把自己,尖銳的刺痛提醒著現實。

看著周易的側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或許隻是碰巧路過,嚴顏心裏僥幸地想著。

離家的位置越來越近,嚴顏用力地握著手,默默祈禱,煎熬地坐立不安,就像是把他的心放在油鍋上油炸。

“到了。”周易把車停在嚴顏家旁邊的空位上,慢條斯理地說道。

嚴顏如同置身冰窖,身子越來越冷。看著周易解開安全帶,作勢要開門下車,一把抓住他,聲音顫抖地說不出來話。

“怎麼了?是不是很驚喜,你離家這麼久肯定很想家吧。”周易笑得一臉高深莫測。

“不......不要......不要去......”嚴顏緊抓著他的手不放。他覺得自己要虛脫了,全身僵硬的像是一塊石頭,心跳咚咚作響。不管怎樣,他不能放周易進去。他替弟弟拍戲的事兒家裏毫不知情,而弟弟正在就靜心休養,此刻如果倆人貿然進去,那將是怎樣的一場兵荒馬亂。不說別的,就他弟弟的脆弱的小心髒第一個就受不了。

無論如何,他都要阻止這場禍亂。

恍惚間他聽到周易問他為什麼不進去。

“因為......”嚴顏腦子飛快地轉動,“我爸媽不喜歡我帶人回家。”

“噢。”周易上揚了聲調,明顯不相信這麼捉鱉的借口。“如果他們知道是兒子的導演,我相信他們不會把我拒之門外的。再說我還想見一見另一個嚴煜呢,早就好奇你們兄弟倆是不是長得一模一樣。都說外人分辨不出,我倒要試試我自己的眼力。”

“他不在......我的意思是他在外麵工作,不住家裏。”

周易冷哼一聲,“嚴顏,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

霎時嚴顏瞳孔劇烈收縮,微微張了張嘴,冷汗直冒,震驚地說不出來話來。

“你還想著編出什麼謊話來?”周易眼神淩厲,神情冷漠。

看著這樣的周易,嚴顏覺得很陌生,仿佛第一天才認識他一樣。他已經查出了真相,今天帶自己回家,也不過是最後的羞辱罷了,這倒是很像他,一向喜歡居高臨下,強勢地操控著,不容拒絕,然後像看戲一樣看著自己在他的掌控下或驚慌失措,或無可奈何,或暴跳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