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雲秋忽然站起,鬥笠重回頭頂上,再見時已然背手離到若霜兩寸之地。
真是好近的距離!
隻可惜,蒼天無眼,淚斷情長。終究抵不過生老病死,命中緣劫。
見床上人兒已醒,慕容雲秋果斷急急地跨出門沿。他的衣袍飄在門口,卻在身後聽得那人喑啞的聲音響起,雙腳縛住,再沒移開。
若霜喚道:“二哥!”
鬥笠下的人嘴角好似抽搐了一下,慕容雲秋沒有答應。
若霜又道:“我知道是你!”仿佛是太過虛弱,聲音幹澀令人疲勞,“二哥,大白天的。你戴著個鬥笠做什麼?”
他依言溫順地抬腳退到房裏,笑著道,“不知道麼,我們宮中弟子一向辦要緊的事時都會戴著麵具。我作為他們的宮主,自是要起到帶頭作用咯。”
若霜撐腮疑道:“這不是在我的麵前麼。再說了,平日也沒見你戴著這麼一個東西?”言罷,撐手坐起,打趣道,“你把它摘下來罷,這個樣子太難看了。”說著起立欺身上前,欲摘掉慕容雲秋頭上鬥笠。
“三妹,怎麼,想跟二哥練練?”慕容雲秋一時情急,忙退後幾步,拂袖握住了若霜的手腕,“你這條命好不容易被二哥撿回來。難道又想輕易把它丟了?”語氣森肅且帶著焦灼。
若霜端正坐回床沿,柔聲道:“這次又是二哥你救了我。嗬,我又欠二哥一條命了。”
慕容雲秋調眉道:“若是感激,就好好保護自己,莫要讓二哥替你操碎了心,如此也算報答了。”
若霜笑著問:“是烏追送我回來的?他人去哪兒了?”想了想,臉凝成一團,半是惶恐半是難堪地找理由道,“這次,這次我不小心撞見仇家,才受得這傷。害二哥擔心了!”
鬥笠下的慕容雲秋麵色一僵,隨即苦笑不語。
她還是不願意將實情告訴他?
而他看著這樣蒙在鼓裏的她,也不忍心將實情告訴她?
兩個人,同一出戲,背後皆是不如人意的憂傷。
屋中彌漫著濃濃的草藥香,房中牆壁上掛了一把古琴。正中有一幅畫,畫上是兩隻白鶴,它們伸長著脖子,近似哀鳴狀。
若霜看得一時忘神,不禁喃喃自語道:“它們尚且是一對,隻有我是孤獨隻影。”
慕容雲秋見她神色淒楚,知是為了獨孤無情一事。因而聯想到此,也甚傷感無奈。
如今毒蛇是將若霜的幸福徹徹底底地交到了他的手上。可他卻不能如同往日那般信誓旦旦地保證。
他已經沒有機會。
“二哥隻差為你做這最後這一件事了,無論如何。我都會還你一個清白。”
慕容雲秋無比堅定的眼神望向那失神已久的三妹若霜。
“三妹,這段時間你……便在此處養傷。需要些什麼隻管告訴醫館的大娘。”說著朝屋外朗聲道,“進來罷!”
原來貓兒娘從出去以後就一直藏身等著慕容雲秋的命令。雖然兩人年齡相差懸殊,但是貓兒娘一直唯慕容雲秋馬首是瞻,其中緣由無從所知,也許是因為畏懼。
貓兒娘現身出房,躬身道:“二宮主!”
“你……你是那位老板娘?”見著麵前臃腫不堪的貓兒娘,因似曾相識,若霜疑道,“當初你不為難於我,原來……原來是二哥吩咐的。”對著身側立著的慕容雲秋,一時萬分感動,頓了片刻,方道:“二哥,你事事為我。三妹都不知道還能否還得清?”
慕容雲秋笑道:“我是你二哥,關心妹妹,實乃份內之事。三妹,你不欠二哥甚麼,別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