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長毅抽手氣道:“我說的,你沒聽明白,讓開!”一字一句,聲聲似洪鍾。
杜氏斂袖附在冷百靈耳旁說了一陣,冷百靈又語笑嫣然地挪至沈鳳兒身側,小聲道:“妹妹,若是將你的鐵頭人帶來,想必會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好戰!”
沈鳳兒望向相公裴影,眼底閃過一絲柔光。頓了片刻,拂袖喚過一名女婢,嘀咕了數聲,接著那女婢匆匆忙忙地走了。
片刻之後,鐵頭人被押將上來。
摘掉鐵盔,見識過的隻得意輕笑,沒見識過的隻幹瞪著眼睛。
獨孤無情臉上半邊血漬發黑,雙目赤紅,蓬頭亂發,嘴唇幹裂。
俊逸的臉已變得無法忍受。
慕容長毅大吃一驚,道:“毒……蛇,是你。你……你怎生成了這副樣子!”
獨孤無情眼睛裏有一絲輕微的目光,隨即冷目直對。
沈鳳兒道:“驚風,接劍!”獨孤無情側身接劍。
星竹勸道:“師兄,你忘了嗎?大宮主以前怎樣待你的,你此時是在做甚麼?”猶豫了會兒,訝異道,“你怎生成了這副模樣,他們究竟把你怎麼了?”
獨孤無情雙目瞪著,不說一句話。身上衣衫破爛,雙足又髒又黑。還未等慕容長毅反映過來,已然提劍不留情麵地刺將過去。
慕容長毅伸手把星竹往後一推,躍起抵抗。
場中一勁裝結束的男子吆喝了句:“這狗咬狗的把戲當真好看!”聲音沙啞難聽,麵目顯是易容,十分難堪。
眾人皆向他的臉上看去,麵目雖醜陋,但適才一番得意之辭早已說出了眾人心聲,登時附和於他,皆喧嚷起來。
兩人劍氣相纏,誓不罷休,竹影弟子看得心驚膽戰,不知是該上前幫襯,還是呆立於地,等著慕容長毅發號命令。
杜氏小聲道:“宴兒,此時正是斬殺那宮主的好時機,你且眼觀形勢,以便一擊便中!”
冷宴不恥此等背後偷襲的行徑,搖頭道:“三娘,宴兒不可。江湖比武尚求個光明磊落,我此時於背後出招,豈不小人?”
杜氏不悅道:“這魔宮有甚麼人性可言,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此時你若將那打鬥的二人殺了。也算是為天下人除惡了!”
冷宴仍然猶豫不肯:“三娘,他們本是小人,所以才有今日。我若因此殺了二人,不是同他們這些小人無異?”
杜氏眼看便要錯過時機,垂眸深思,便附耳對著冷宴說了一番。隻見得冷宴雙瞳驟然發亮,麵上喜氣洋洋,甚感興奮。
再無初時困惑,點頭應聲,自那慕容長毅刺去。劍尖約莫一寸,收勢不及,眾弟子驚呼。
哪料到打鬥的獨孤無情突然擋至麵前,雪白劍尖直刺其心窩。
眾弟子又是驚呼,卻怎麼也猜不透。
慕容長毅扶著獨孤無情蹲到地上,神情慌亂道:“毒蛇,你為甚不躲,挨刺的本該是我!”
獨孤無情咳了幾口鮮血,冷酷如往道:“我不是為了你,我也從來沒想過要為你做甚麼。此次毒蛇隻想求你一件事。請你告訴二宮主,我交給他的……他的東西,一定得好好……”
房頂突然竄出一個人影,頭戴鬥笠,聲音沉重道:“你就想這麼撒手走了嗎?”快速走至獨孤無情麵前,嗚咽咒罵道,“你就這麼走了,所有的事都不管了嗎。獨孤無情,你憑甚讓我這個宮主替你辦事?”先時一陣憤怒,而後卻不知所措,幼稚地用手堵住噴湧不止的傷口。
慕容雲秋搖晃著獨孤無情的兩肩,抽泣道:“你不能死,你這家夥怎麼能死?你忘了麼,三妹還一直等著你!”
獨孤無情笑了笑,臉上甚感欣慰,他握著慕容雲秋的手,道:“說實話,我……我一直想跟你做好朋友。少時宮主在世時,你怕我,後來你變成這樣,我又怕起了你。嗬嗬,若是……若是當初我能……不過現在也不可能了。隻遺憾這輩子,就這樣錯過了……她。你……會答應我罷,好好待她?”
慕容雲秋怒道:“這些事情你自己同她說,否則,即便你死了。我也不會告訴她你所做的一切。”
獨孤無情隻閉著雙眸,輕聲回道:“如此也好,不想起這樣難堪的我,怎麼說也是幸福的!”說著仰麵躺著,對著天空喝道:“妖婦,你還不打算出來麼,我爹死了,我娘死了,如今我也快死了。你該放心了罷!”
格外明亮的天空,卻好似有冷風蕩過來,驚得場中眾人打了一個寒顫,宮內兵器乒乒乓乓,響聲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