璿璣默然,然後堅定說道:“這世界,我隻想像長公主一般馳騁天下,至於情愛,我是不信的。”
她那般的深愛著蘇微言,可是換來的卻是滿身的傷痛,他親手把她推入深淵;她深信著呂香荷,哪知道,呂香荷卻是害死自己哥哥的凶手。
這般境況下,除了父親和哥哥,璿璣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多少人是可以相信的。
或許墨離是的,雖然他每次見到她都一副不善的樣子,可是也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她,反而是為了她,跌落懸崖。
他救了她一命,不惜舍棄自己。
但是璿璣卻不願意去再觸碰那些情那些愛。
墨離聞言,不再說話。
他不是多話的人,剛剛那番話,已經是他這十四年來說的最多的一次,她的想法他不清楚,但是他已經清楚了自己的心。
無論是因為命定所以他陷落,還是因為是他陷落所以變成命定,都沒有什麼區別,她的態度,對他也沒什麼困擾,反正,他會守著她,就是了。
“過來,我給你把脈。”墨離伸手。
璿璣楞了一下,乖乖把手給了墨離。
然後看他低垂著眉眼,右手修長的手指搭上了她的手腕,白皙、有力、骨肉均勻。
他認認真真地體會著自己脈搏的跳動,卷翹的睫毛隨著他的思索微微的抖動,垂落在眼窩的深深淺淺的陰影便也隨之晃動,絕美的臉上一貫的清寒已經斂去,隨之而起的是一抹安然的感覺。
璿璣忽然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仿似他們便該如此,互不幹擾卻又互相眷屬。
他如畫般的眉皺起,璿璣忍不住低喊:“別,別皺眉。”
回神卻有些窘迫,別開了眼,生怕他笑話。
墨離正思索著璿璣體內詭異的脈象到底是怎麼回事,忽然聽到璿璣說話,思緒慢了半拍,有些迷茫地望著身邊小女孩的後腦勺。
半晌,才會神,心裏便有了一抹笑意,是十四年來從未有過的純粹安然的笑意,生動得讓他忍不住捂住了心口。
“你怎麼了?”璿璣半天不見墨離說話,想起墨離冷冷的性子,便嗤笑自己的緊張,回首卻見他捂著心口,下了一跳,以為他是內傷發作,焦急問道。
墨離無法說出自己心中感受,隻是用完好的右手握住了璿璣的,半晌沒有說話。
直到璿璣肚子“咕咕”叫了兩聲。
璿璣臉紅了。
“等我。”墨離起身,再回來的時候,手裏提著兩隻已經剝皮抽筋處理幹淨的兔子,然後招呼璿璣到外麵。
璿璣郝然,看著墨離用單手處理生火烤兔子,不好意思道:“要我幫忙麼?”
“我來就好。”墨離望著她,眉間清寒褪去。
“嗷……”璿璣拉長聲音應了一聲,乖乖坐在了一邊,其實她也怕越幫越忙的。
不過,璿璣卻也好奇,像他這般清雋似謫仙一般的男子,為什麼會做這些凡俗之事,他,清雋無雙,俊逸無雙,應該,像是那些不食人間煙火的謫仙一般。
“好了。”璿璣還在發呆,墨離卻已經把烤好的兔子遞給了她一隻。
璿璣接住,一隻手握著樹枝,一隻手撕著兔肉。
不算天下難得的美味,但是也是十分好吃的,璿璣早就餓了,也不再客氣地大吃起來。
一會才發現,墨離似乎沒有動手。
“怎麼不吃?很好吃的。”璿璣問道。
“喜歡就好。”墨離想笑,不過這種事情,他十四年來基本沒有做過一次,實在是有點勉強了,沒有成功。
反而是嘴角抽動,有點像難受的樣子。
璿璣望了他一眼,才想起,他現在一隻手受傷,不太方便的,就撕下一塊兔肉,吹了吹,送到他嘴邊。
墨離一怔,低頭凝望著璿璣,不知道她是何意。
“吃啊,看什麼。”璿璣催促。
她說不信情愛就不信吧,其實他自己也不信的;像現在這樣,就好。墨離心下暖暖,張口含住兔肉,不小心咬到了璿璣手指。
“你屬狗的啊。”璿璣指尖一顫,猛然收回,氣惱嘀咕,卻終是不好意思獨自吃東西,便繼續喂他。
墨離初時,有些窘迫,他,身邊之人,更多,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目的而招攬的,更多時候,他喜歡獨處,不喜歡也不習慣與人太接近。
慢慢卻習慣了,也享受著小女孩的親昵,和她時不時的抱怨。
懸崖下,山洞外,少男少女一個喂的自然,一個吃的安然,陽光打在他們身上,留下迷蒙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