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信聽得後麵馬蹄聲一直緊追不舍,有些焦急的回頭看了一眼,這些金梁兵真是不要命了,馬上就要入啟國國界,他們居然還敢追,這就是國弱的悲哀?正焦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前麵突然出現了一陣馬蹄聲。西君過了邊卡一路向金梁這邊來,大道和小路分岔時,她猜營救宗政謙的人會走小路,這時看著越來越近的那匹馬,她放緩了速度:“前方可是謙兒?”孫信一驚:“你是何人!”“勳王府的人!”孫信隻略微思索就斷定此人確是接援,打馬向前邊跑了過去:“請帶他走!後麵的追兵我來引開!”孫信側身一把拎起並不算重的宗政謙把他扔到西君的馬上,幾乎沒停的趕馬往左側的路跑去。西君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趕緊將馬趕進來路的樹林裏,沒有給出選擇的時間,她連說出下一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可那個男人就在沒時間的選擇中已經選擇好了前路。聽著馬蹄聲漸漸遠去,她打馬出樹林,沿來路返回,身後的人她連麵也沒看清,但她知道他在發抖,是害怕了嗎?或許,這隻是個開始。宗政謙把淚水順著雨水流走,哽咽的問道:“他去的方向,到達哪裏?”西君沒回這句話,而是趕著馬跑得越來越快,剛才孫信把他送上馬時,她看到他的腿上長著一支箭,若不再快些,救回去也沒用了,人的血,就那麼多不是麼。往山上跑時,明顯感覺身後人已無力把持自己的平衡,她隻得大喝了一聲:“宗政謙!撐住,就要到了。”身後的人應聲而正,宗政謙知道自己不能倒,千萬不能倒。上山後西君就改變了主意,沒把他送往茅屋,先前設想好一切卻百密一疏,怎麼就沒想到他們會是傷著來的呢?茅屋裏什麼藥也沒有,何況這人全身濕水,若不讓他淋浴換衣,傷口加上風寒,不用想也知道有多難熬過去。
把人費力的背進房間撲放在桌子上,插鎖上門,翻找了一會找齊了剪刀,金瘡藥,繃布。用剪刀剪開宗政謙中箭的褲腿吸了口氣,拿塊巾帕遞到他嘴前:“咬住。別出聲。”強人所難也要強,要是這人嚎叫引來他人,所有的犧牲都將功虧一簣,她相信他懂。握住箭身試了一下,感覺到宗政謙準備好了,力灌手腕,瞬間用力將箭拔出。宗政謙感覺自己看到了好多金色的點,在黑暗中尤其晃眼,知道自己就要撐不下去了,手指不自覺的摳住桌子的邊緣,摸住一處尖銳的凸起時,一用力,十指連心,這種細小而鑽心的痛比鈍痛能讓人清醒,這痛將他從黑暗裏拉了回來。鬆開唇齒,嘴裏的帕子掉到了桌上,西君替他清理傷口上好藥包紮好後扶他坐到了椅子上。兩人這才真真切切看清了彼此的模樣,宗政謙看了好久後費力的扯出個笑來:“是你。”西君一時竟沒去想他這話的意思,因為她有些愣住了,聽聞德妃當年以一曲洛神曲在五十舞者裏顏驚啟皇,她一直當這是謠傳,如今得見她的兒子,西君便知道當年那確是一場驚豔的一見鍾情了。因穀中常年有溫泉水流出,在空穀得建之初便引了這泉水到各個廂房,免了穀裏男女都有,需要解決沐浴場所的麻煩。西君給宗政謙找好還沒來得及放去後山的衣物,喂了些提神的藥湯給他:“擦洗一下換身衣服,天明之前我要將你轉去後山。”宗政謙側目對坐在他身旁的人看去,喂在他嘴角的湯匙停住,兩人又一次對上了目光,西君從對方的目光裏看到了悲傷,期待,感激,還有些許她一時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那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她一時以為自己要送他去後山是一種罪過。等宗政謙開口請她送他去屏風後麵時,她才驚覺自己這思想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