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1 / 2)

這一年的歲末過得極不安生,皇後不在宮中,皇帝根本對什麼事都不感興趣,更有一件讓人難過的事情傳出,宣明,在臘月二十八那天,自盡於大理寺。宗政謙在沒聽到這消息時就莫名的猝然落淚,這似是一種本能,血緣凋零,同胞瞬時便能感知,從而本能的哭泣。年三十的時候,宗政謙病著嗓子問申吉宣明可有留書,申吉說什麼也沒留,在隆德府他本已為自己娶得一妻子,但朝廷的人過去時,他家的仆人已經讓他的妻子跑了。聽了這些,宗政謙不再問什麼,獨自回宮,一路上不坐軟轎,孤身行走在冷風之中,孤家寡人,孤家寡人,就是如此了。

開年弘治四年,宗政謙向眾臣宣告,今年是治學年,朝政要側重於編書修冊,建學堂造學府的任務中,國子監大祭酒石文珂監管所有的工程。所編修之書,要分學段,分科目,因材施教才能把學子們教好,經書要讀,可實在的學科更要學,比如說礦產開發,其中牽涉的學科很多,要是沒有專業人材,那帝國的礦藏不僅得不到有效的開發,還會有更多得不到開發。再比如醫學,醫學要是不建立一套完整的教材和考核製度,那麼那些庸醫就會繼續得以生存,害死的人也就會更多,而更多的疑難雜症,也就得不到醫治。工程之浩大,讓朝臣們都呼,三年五載大概才能見個眉目。宗政謙也告訴他們,治學之事,乃國之根本,如今改革是必須,而且過程馬虎不得,必須仔仔細細的去完善每一道工序。皇帝看帝國前路的思維依舊如此清晰,可身子卻一天不如一天,太皇太後幾次勸她納妃都被她拒絕了,兩祖孫之間,也出現了短暫的冷戰。

春暖花開之時,於守正問宗政謙願不願意去田間看看百姓耕種,宗政謙求之不得的帶上了燕熙,新安和福紫,左思圖護行。一行人走在田間看著這生機勃勃的田野,心情都隨之開闊,新安不知怎麼惹了福紫,兩人在田間追打起來,福紫逃的過程中一不小心把泥巴濺上了燕熙的衣服,於是,又多了一個人參加進追趕中。幸得她們今兒都著男裝出宮,百姓見了也不以為意,隻當一群世家子弟出來踏青玩耍。宗政謙倒了一碗茶遞給於守正,指了麵前一眼望不到邊際的水稻田:“於大人,你對帝國的貢獻,百姓會牢記的。”“記與不記都好,臣做了應該做的事,此生不悔就是了。”

宗政謙哈哈大笑幾聲:“要是帝國的官員都如你這般心思,天下太平,百姓安生,也就不是一句空話了。”於守正見宗政謙心情好了些,於是問道:“皇後,還是不肯回來嗎?”宗政謙笑看著遠方嗬了一聲:“無妨,朕等她。”“少年夫妻,總是免不了爭吵的,若想一生恩愛,彼此都得裝裝糊塗。我信皇後終是難舍皇上,大概是快回來了。”宗政謙哦的一聲:“如何裝糊塗?”“就是對方做了錯事,而我又明白對方是為自己好時,就裝不知道,看不到,聽不到。夫妻之道如此,朝政之道,也大概如此。臣鬥膽多說了幾句,皇上恕罪。”宗政謙想了一會點頭:“你言之有理,朕,好像有些懂了。於大人,對於新安的婚事,你還執著嗎?”

於守正對遠處的新安看了一眼歎道:“她的心思,我已看不懂了。當年,我把她一人扔到人生地不熟的金梁,她對我,應是有怨的。如今,不管她就當補償她了,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管多了,怕是會適得其反。”於守正這話把宗政謙帶回了金梁的那段歲月,是啊,一轉眼這麼多年了,新安當年要不是因為她,也不會年紀小小就孤身前往異鄉,她對於家人,總是欠著一份厚重的情。“於大人放心,新安心思淳樸,我想她應是還不想婚嫁之事,等她想了,朕定將她以公主之格厚嫁。”於守正一聽這可不行,連忙阻止:“此事太過越矩,老臣不敢讓新安領恩,她若哪天想嫁了,皇上來喝杯喜酒,老臣就很高興了。”宗政謙嗬笑著不再說什麼,等新安再轉到她麵前來時,她一伸腿絆倒了新安,於是,不過一會她也被扔成了個泥人。

一眾孩子鬧得熱鬧,於守正和左思圖都看得樂嗬嗬的,不過一會,有人向他們跑了過來說了句什麼,左思圖大聲對遠處喊去:“主子!主子們不要鬧了,屬下有事相報。”宗政謙最先擺脫她們跑到了左思圖麵前,笑得氣喘籲籲的:“何事?”“回皇上,剛才王府來人報,小王妃生了,是個世子。”宗政謙高興得連連點頭:“擺駕勳王府。”“皇上,不換身衣服啊?”“朕心急,去看了再說。”

宗政謙帶著一身泥水出現在勳王府時,著實把府裏的人都驚到了,見年琪把孩子抱過來,宗政謙原本是想接的,一看自己手上的泥,又笑笑縮了回去:“王妃抱著,朕看看。”看著年琪懷裏的嬰兒,宗政謙笑得像個孩子:“好小。昭厚,燕寶可還好?”燕熙也正想問這話,昭厚看了她一身泥嗔怪了一眼:“好,都好。隻是皇上啊,你們這是…”宗政謙極高興的揮揮手:“朕身上的泥香味也讓小子接接地氣啊。哈哈哈。昭厚聽旨,朕加封你為德親王,燕寶為德親王妃。”一眾人又趕緊跪下謝恩,宗政謙見自個這身泥實在不是個事,於是又看了一會寶寶才說道:“朕這樣確實不好看,今兒回宮,等小子滿月了來華馨宮為他辦滿月酒。燕熙你留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