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床邊用額頭試了一下宗政謙的體溫,果然又有些燒起來了,剛欲走,宗政謙卻伸手輕扣了她的後頸,兩人氣息相纏,引得西君一時亂了心神,聽得外麵雨落瓦響,顫聲低道:“落雨了。”微啟的唇齒卻被人銜了去,宗政謙吮著那瓣柔軟久久不願鬆開,最終鬆開時,低啞的聲音極是無奈:“世間女子的溫柔男子逃不過,女子竟也逃不過了。新安的事,姐姐做主吧,朕,欠她的,欠於家的。”宗政謙在藥力的做用下很快睡了過去,西君給她蓋好被子又囑咐半夏好生看著,若醒來要馬上通報她。雖不想離開,但此時必須要去一趟冥台,要再不去,莫秋語怕是要生出事來了。
莫秋語沒打傘,此時被淋得極為狼狽,卻還在苦苦哀求攔住她的侍衛讓她進去冥台,西君又氣又無奈的疾步走了過去,侍衛們向她行禮時莫秋語這才知道她來了,趕緊走到她麵前:“皇後…皇後…”西君扶住她給她拭了拭臉上的雨水:“你真是昏了頭了,這樣不管不顧的鬧,是想鬧得天下皆知嗎?太皇太後要是知道了,你不僅害了自己,更害了新安。”莫秋語這才醒過來,她一時急得不行,隻想著聽人說新安是流著血去到冥台的,這什麼也不能想了,這會醒過來渾身一冷。西君見她醒了,這才向侍衛說道:“莫太妃與於大人交情一向很好,如今一時情急也是情有可原。皇帝已經知道了,所以讓本宮來傳話讓莫太妃與本宮一起去看看於大人,今日的事,哪裏起哪裏了,皇帝已經很難受,不要讓她再分心煩憂其他的事。”
侍衛明白這是在交代不讓他們四處亂說,既然皇後親自吩咐,他們自然照辦。西君領著莫秋語一路走到了冥台,新安麵向浩淼的煙雨而跪,背依然挺得很直。莫秋語一見就落下淚來,低聲呢喃了一聲新安,西君搖頭:“難道隻要麵對情愛,都是如此,如此怎堪重負啊。你們未來的路,並不好走。”新安見莫秋語和西君前來,當即伏身給西君請安:“皇上,怎樣了?”問完又看向莫秋語,兩人無語凝噎的對望,新安很想抹去她臉上的淚,卻隻能生生的看著。
西君看著麵前這兩個悲情的人兒,什麼責備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讓莫秋語扶新安起來,莫秋語這一去扶才發現新安的膝蓋早已跪得麻木,她力道不夠,一下就讓新安跌坐在了地上。這個場麵讓西君想起了她跪在這裏的當初,一時極為不忍的說道:“皇帝為何覺得傷心,新安你想通了嗎,如果想通了就回吧,明兒去崇仁殿向她請罪。此事她已交付於我,但你做為她的臣子更做為她的知己,應是要給她一個明白的交代,懂了嗎?”
新安點頭,她確實懂了,或許女子相愛的確是沒錯的,而她戀上的,卻是皇帝的母妃,這樣的事情,不是說一句你我相同就能了結的。而且她猜皇帝最傷心的,大概是她的隱瞞,甚至準備一直隱瞞,這不僅蔑視了皇帝的威嚴,更是隱約顯出輕視,自持知道皇帝最大的秘密而顯出的輕視。想想,皇帝若是男子,她又豈敢讓皇後幫她們,又豈敢真的跨出那一步在一起,大概隻能是苦戀一生,終隻能自己隱吞這難言的苦澀之情。新安和莫秋語走後,西君一直在冥台久站,看煙雨浩淼,顯出天高地闊,歎世間之事,真不是凡人能算得一二的。想起自己這一生,既從心底裏蔑視皇權,卻始終不得不依附皇權,這真是上天的捉弄。
雖然一直淡看皇權的更迭,但真的事關自己最愛的人時,心卻始終正不到自己當初的位置,想想現在朝臣或天下有人知曉皇帝是女子,那她們這一大家真會連安生立命之所也會沒有。這不是聳人聽聞,宗政家一直人丁單薄,而且大多心性如祖宗一般不好戰,若宗政謙一開始就以女子的身份登基,那則無人能動搖她的地位,隻是,她們就不會像今天一樣有夫妻之名了。名不正則言不順,天下看似安穩,其實虎視眈眈之輩一直不少,宗政謙自登基起看似活得瀟灑,實則步步小心,這點,她比誰都看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