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壓至陽穴不過是可以疏導公子氣血,舒緩症狀,反正你們也是在等大夫,不如邊試邊等,也不礙事。再說,你們現在也毫無他法,試了,如果無用,不會對你們和公子有絲毫操作,不試,若你家主子有何閃失,你們可就是殺人凶手。”
兩人一聽,再不多言立刻動手,一人替主子鬆開衣帶發帶,一人半扶半抱起自家主子,力道由緩而重地開始按壓至陽穴。
過得兩三分鍾,病中佳公子臉色終於不再青紫,一眾家仆方才鬆了口氣。何夏墨看著病人臉色轉好,心中亦輕鬆不少,趁著眾家仆注意力全在自家主子身上,便轉頭繼續往上。
大約一刻鍾後,舊疾發作的可憐人終於可以開口說話了,環顧四周,訝然道,“方才救我之人呢?若空大師還未到麼??”
貼身小廝如實稟報:“公子,若空大師還未到,剛才是一位路過的公子救了您,那位公子姓何名夏墨,他告知如何施救後就走了。外麵守著的人說不曾見有人下山,想來應該是往山頂去了。”
“那我們在這裏等著罷。”趙思堯之所以成為洛陽眾人爭相交結的人物,絕色美顏固然是原因之一,但其從小就極其聰敏出色,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尤其是圍棋一道,更是少有敵手。其父為如今洛陽副使,極得太子信任。但少有人知其更精於謀略,算無遺策,其父仕途通達青雲直上,大部分功勞卻是應該歸功於他。而隻是他本人卻由於身體虛弱,不願入仕,隻願在幕後為父親出謀獻策。所以世人皆知趙公子才華出眾身子羸弱,家中獨子受盡溺愛寵信,有心之人在趙父處不得其門而入,往往打起了趙公子的主意,關於趙公子身上的病,正是被這些人用到爛的門路。也難怪方才家丁對何夏墨不辭顏色。
不問而救,不告而別,此人若不是心思深沉有更深索求,便真是心如稚子隻當成是為旁人施予援手是理所當然之事。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無所事事閑了太久的趙思堯都想會上一會。
一眾人等,足足等了兩個時辰,若空大師來了又走了,趙思堯自己跟自己下了兩盤棋,又無聊到睡了一會。終於看到何夏墨下山。時為開春不久,洛陽正是倒春寒時節,一行人勸了無數次自家公子下山均告無果。正當日薄西山氣溫更低的時候,看見何夏墨領著兩位從人神采奕奕地下得山來。
“何公子,請留步。我家公子醒來之後,執意需當麵酬謝何公子,在亭中等了兩個時辰了,請何公子移步。”貼身小廝很有眼色地早一步行到山道中攔住三人。
何公子非常不耐煩,她不樂意讓蕭林和小丫頭知道這事,這些人卻偏沒事找事,之前攔著不讓救,現在等著攔著非要謝。古人真是麻煩。“無須客氣,隻不過是費些口舌而已。讓你家公子不必掛懷。天色不早了,何某歸心如箭,遲歸唯恐家人擔心,告辭了。”
信口敷衍了事,神色非常不耐,對趙府毫無了解,隻隱約猜測出來是官家子弟,但無心結交。趙思堯摸了摸下巴,看來是後者了。隨即微笑著在亭中說道,“何公子請入亭一敘,斷不會耽擱太多時間,若是擔心遲歸,在下正要派人下去讓車夫將馬車趕至山腳下,何公子也派人通知一聲可好?這樣既能節省路上時間,你我二人又可暢談。何公子意下如何?”
待得蕭林與小丫頭跟著趙府家丁下了山,何夏墨仔細打量起趙思堯,果然是翩翩美少年,隻是手段卻是比絕色容顏更了得,誰都不是省油的燈,兩人心照不宣。
兩人客套了幾句,何夏墨便直截了當地挑明自己並不懂醫術,隻是遊學各地時,見過有大夫這麼救人,隻是緩解症狀,卻不能根治。不過,若是每天堅持按壓至陽穴一刻鍾三四次,應該是對身體恢複有利。
兩人卻都沒有問及對方出身居所。趙思堯越是傾談越是覺得何夏墨心胸開闊,言論有趣,很多想法,都是前所未有,甚至有與聖人學說約定俗成之條例相悖,卻又能自圓其說自成係統,可謂是難得妙人;何夏墨卻越談越心驚,穿越文裏果然TMD都是騙人的,總是說現代人穿越到古代就可以隨便用什麼五千年的智慧來欺負古人,看看21世紀的文化衰落,再看古時的文才橫溢,古人一邊開創一邊繼承,造就了五千年輝煌,後人卻隻連繼承一事都做不好。比古人多了五千年的知識又如何?知道和懂得運用根本就是兩回事。
待得有人回報說車已備好,兩人已儼然是哥倆好般的親密無間,一個隨性開朗,眼角眉梢都是意氣,一個俊美無雙,養尊處優而成的貴氣,卻是各有風采,一路暢談更是相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