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攏春和賀大可夫妻一起出去,直奔貝家粥棚,琢磨著等分到粥後,賀家夫婦先將粥帶回來給廟裏老小病弱喝,攏春先去排隊等著施藥,賀家夫婦回轉廟裏後再去排隊等施粥。晚上三人卻是狼狽不堪地回來,帶回來一個消息:杭州城災民暴動了!
原來杭州城中那幾家死要發難民財藥鋪,給官府說貝府並無經營藥材,沒有行醫用藥的經驗,此際貿然施藥,乃是草菅人命!給刺史大人塞了錢,一紙令文下來,不許貝府贈藥。官府派了人過來強行阻止贈藥。這一下可就炸了鍋了,災民們千等萬等終於等來貝府贈藥這一線生機,又被人在麵前生生扼殺,當下就亂成一團,有幾個年輕力壯的血性大的,當即便和官兵起了衝突,災民們一直都對官府救濟不力積憤於心,有人領了頭,便一呼百應,幾百人把那十幾個官兵打了回去,尚在激怒中的災民們瞬間成了複仇之神,呼喊著要去衙門把這千方百計逼上絕路的狗官趕走。一群人便也顧不得贈藥的事情,浩浩蕩蕩地直衝刺史府衙。
有官兵先逃回衙門報了信,刺史大人嚇得半死,一邊調齊全部官兵擋在衙門口,一邊派人去軍營裏調兵鎮壓“流民作亂”。
這一夜,杭州城四處喧囂。駐防在城外的軍隊迅速開進城,暴動的災民見得軍隊入城,頓時一哄而散,隻有十幾個逃之不及當場被抓。刺史大人危機解除,當場震怒,下令將暴動的流民全部要抓捕,對於得了瘟疫的災民,聲稱為了防備瘟疫盛行,凡是有得了瘟疫的災民住的地方,全部連人帶地一並燒光。軍隊裏派來的兵卒,與官府裏的官兵分成幾隊,分處去查抓暴動流民。
傅岩逍所在的破廟裏亦有幾人參與□□,回來後隻擔心吊膽,眾人隻商定對此事隻字不提,若官兵問及,隻說沒有。
城中亂了一夜,駐軍陸續進城維持治安,已是有幾處疑是有瘟疫的災民住地被燒,但城中防衛森嚴,卻再也沒有暴動發生。第二日下午,終於官兵還是查了過來,見這破廟裏老弱病殘居多,隻得幾個看起來健壯的,官兵領隊隻看得傅岩逍等幾個人病情嚴重疑似瘟疫,當即下令讓人堵住廟門,要當成是“流民瘟疫”放火燒掉。
眾人頓時苦哭救告。官兵正封了廟門準備放火時,貝凝嫣終於出現了!
正當眾人自以為生路已絕時,便聽得有人喊道:“請等一等。”
原來卻是貝家小姐出門上香,回程之時經過,見得這邊喧鬧不已,詢問之下,得聞是要生生放火燒死借此破廟存身的災民,惻隱之心頓起,吩咐隨身仆從過來相救。
執行公務被不相關的人打擾,自然心氣不怎麼好,打發過來的這位仆從一溜小跑過來,隻見幾位官差眼一瞪,神色不豫登時要發官威。便趕緊上前又是拱手作揖又是賠笑道:“幾位爺在此辦差辛苦了,我家小姐特地打發小人過來請幾位官爺去喝點小酒尋個開心,也算是對幾位爺一心為民的一點小心意。”邊說邊往領頭的官差手上塞了張銀票。
話說宰相下人三品官,說的便是迎來送往見過達官貴人的舉止風度,見多了大場麵,自然熟知官場規則,待人接物學得不少,乍一打眼,那氣勢與舉止也比得上位居三品的氣勢。而貝府世代經商,曆為杭州首富,小姐出門上香,選的隨從也自然不是什麼沒眼力勁的小角色。這位家仆過來就先是將身段放得極低,專挑官爺愛聽的話講。
領頭的官差瞟了眼銀票,定了定神,臉色卻是緩和不少。“既然這樣,這位小哥便替我們謝過貝家小姐。”
“那裏那裏。”這位仆從近了領頭的身,壓低了聲音“官爺也知道,我家小姐宅心仁厚,不知可否行個方便,貝府上下自然感激不盡。”
“這個,我們也作不得主,刺史大人親下的令,出了什麼差錯我們可擔當不起。”
“自然與大人沒有關係的,小人理會得。”看領頭的口氣鬆動,知道可以通融,又悄悄塞了張銀票過去,“小人自會關照,若有何事,絕對與大人扯不上關係。”
領頭的心領神會,“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貝小姐有心施善行,我們自不相擾。”便招呼自家兄弟自顧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