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前,夙命與流光抵達一座小鎮。
小鎮麵水靠山,沉在落日漸隱的餘光中,美似畫卷。
在半山腰上,兩人多看了一會兒,然後在流光滿眼驚豔中下山。
鎮口一塊七尺石,刻著頗有古韻的碑文。夙命大致看了下,原來這座“臨濱鎮”是宏國前任丞相的家鄉,為感山水養育之恩,他年邁後回到這裏頤養天年。這座小鎮是宏國百歲老人最多的地方,宏帝親賜的“長壽臨濱”的牌匾至令仍懸掛在鎮上祠堂之中。
夙命瞧著這篇碑文,突然福心所至,站在跟前思忖良久。
趁著夙命發呆,流光走幾步瞧瞧,鎮口向深入是條曲折之路,道旁鬱鬱蔥蔥的樹木隨風搖曳,行至其中,落日餘輝披灑在身,很有些通往世外之意。
走到半道,幾條分岔口,四通八達。
“你看,”夙命示意流光隨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那條路一定是去彥國的捷徑。”
流光伸長脖子,張望了幾眼。幾條路都是一般,隻是夙命所指的那個方向車轍更深一些。
“哦,我明白了。“流光點點頭,“是商人們帶著貨物的原因吧。”
“嗯,”夙命笑,“下來,我們走過去吧。”
流光滑下馬背,等夙命也躍下後便去牽韁繩。
另一條道上下來幾個挑著柴的男子,其中一人好奇地問道:“公子要去哪裏?”
夙命雙手抱拳道:“路過貴地,想留宿一夜,不知道鎮上可有客棧?”
幾個男子相覷後都笑了,一人道:“二位好巧。張老又添重孫,正在鎮上大擺流水宴,周圍鄉裏和路過之人皆是賓客,你們也去道個喜吧。鎮上沒有客棧,不過今夜估計是可以在張府借住的。”
張老便是那前丞相。
夙命聽罷,便順勢道了聲“如此甚好”便和流光跟在他們身後。
果然又一個路口之後,一條寬大的青石板路從街頭深縱,而一眼望去,更是排得整齊的方桌幾乎看不到頭。不少婦人正穿梭其間,挎著籃子,步履輕鬆地擺桌;一些老人則是閑坐一旁,閉目養神;許多孩童更是跑前跑後,迫不及待。
帶路的幾個人也散去,隻留一人把她倆帶到了張府前。
張府黑瓦白牆,倒看不出主人曾經的顯赫地位。
讓過一撥進去的人流,那男子將夙命和流光領到了正忙碌的管家麵前。
管家見夙命儀表非凡,便在百忙之中抽出身來寒暄幾句。
“喜聞張老新誕麟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夙命拿出個綠色錦盒,遞給管家。
管家低頭不動聲色地打開看了眼,心有微驚。這是一把鳳銜金枝長命鎖,憑他跟著老爺多年的閱曆,這把鎖做工細膩,沉甸有物,這客人雖然出手大方,但送得如此恰到好處,不免又生幾分驚疑。於是他收起金鎖微微弓了弓身問道:“不知公子尊姓大名,我好通報於老爺。”
“此物應即時戴上。”夙命卻是答非所問。
管家隻好應道:“那請公子先到偏廳歇息片刻。”
說完便命人去牽了流光手裏的馬,又令人帶著她們到偏廳去。
坐在廳中等待的時候,夙命見流光一臉的欲言又止,便道:“有話便問。”
流光立即問:“你能未卜先知?”
夙命噗嗤笑了:“怎會,我可沒有第三隻眼。”
“那你怎麼會有長命鎖正巧帶在身邊?”流光神奇地低呼,這個問題在來張府之前的路上,夙命從包褓中翻找出它來時她就想問了,“而且那管家一眼看出你想見張老爺,還不是有備而來?”
流光其實還有更想要問得沒有說出口來,因為她覺得自己懵懵懂懂地跟著夙命一路同行,卻像是按著某種早已定好的路線。
自己在夙命來宏的使命中,究竟是個意外,還是必然?
若是當初自己不落井,她們又會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在自己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