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痕二六 玉鴛鴦(2 / 2)

雖然夙命著男裝,但她畢竟是女子。又見這叫流光的姑娘並不怕夙命,難道……

段花梨依然記得上次見到夙命時,夙命說過的一句話。

“對於我來說,讓他得不到,我卻才是贏家。”

她以為這句話是針對皇帝說的,他們之間的曖昧,她不敢多說什麼,但眼下看起來,夙命和這個流光……

“大師,”段花梨終於鼓起勇氣問道,“雖然您說錦媛因您而死,您有責任救她,但是這並不是全部的理由吧,您為什麼千裏迢迢跑這一趟……”

夙命歎了口氣:“原本……我想將錦媛救活,然後看看她重生後會不會做一次另外的選擇,可惜……”

靠在床邊的秦海樓聽到這裏,隻覺心中一陣疼痛,猛地咳嗽起來。

夙命便過來,問段花梨拿過剛才給她的藥,然後倒出一顆青丸送到秦海樓的嘴邊:“我敬你當時的勇氣,隻為身為和自己一樣的女子。”

秦海樓仰頭咽下藥丸,喘了兩口氣才道:“我們自己種下的因,當自己去結果。您又為何這樣感興趣?”

原本跟著夙命一同靠過來的流光聽到這裏便緊緊地盯著夙命。可夙命隻是靜默了一下,然後對段花梨道:“你先去準備房間和清水,要趕在酉時之前。”

段花梨一愣。她沒想到夙命會轉移開話題:“我知道了,這就去。”

“流光,我們到四周看看吧。”夙命對流光說罷便朝著秦海樓點點頭,“你好好休息。”然後便也出去了。

流光跟著夙命一同出去,然後圍著村莊走了一遍。

村莊後有一片墳坡,上麵林立著高低不同的木牌位。夙命認準了一個方向,然後在一片平坦一些的地方前停步。

“就是這裏了。”夙命踏了兩步,自顧自地說道。

流光心裏卻是想著剛才的事,這時才問道:“剛才……你為什麼不回答……”

夙命回頭看她,有些古怪的。

“說了你們又知道什麼,是我自己厭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以前是逃不開,現在,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得開。”

流光微微皺眉。

夙命又笑問:“剛才聽了那麼多,聽出什麼來了?”

流光低頭想了想方道:“你們說的話,本不奇怪,可是指的人,卻十分奇怪。那兩個人明明都是女子,但看起來不像姐妹;你們說的錦媛和碧喬聽起來像是有情人,但又不是夫婦;最奇怪的便是那鴛鴦玉像,明明該是雌雄一對,但有雌無雄——我說的對不對?”

“對,”夙命聽得頻頻點頭,“你剛才看到的兩人,她們不是姐妹,是夫婦;錦媛和碧喬不是夫婦,是無緣人;而那雙鴛鴦,隻是個見證。”

“這種離奇的事……怎麼可能?”流光驚呼一聲。

雖然也隱約感覺到事實的荒唐,可經由夙命一說,還是吃驚不小。

“是不是從來沒想過,女子之間,也能有愛?”夙命轉頭向前。

前麵正是風向所在,迎著輕風,嗅著隨風而來的某種野花香,夙命輕輕閉上雙眸。

夙命,自今日起,你便是第七代知玉大師。你與帝間有不可逆之潛緣,要敬他唯他,此時與他一同登位權極,他日與他一同閉目為安。但身為知玉大師,你臂上的守宮砂已被下咒,如果一但與男子□□,守宮砂退卻之時,你將自焚而亡。所以要潔身自好,處之高處,切勿對男子動情生欲,對權力貪婪枉得……

彥戢登基之時,她正接過知玉大師的權杖,也被烙下了鮮豔的印咒。

這些話,再次在耳邊響起,夙命曲起左臂,輕輕撫摸著右臂上守宮砂的位置,微微翹起了雙唇。

流光呆呆地看著夙命,自己好像被她隔離在另外的世界。

然,女子之間,也能有愛?

流光覺得自己有些懵懂不安,這種話,膽大妄為之極,視倫理於不顧,懸於道德線上,該是何等的忐忑。

正如她剛剛知道的這些。

而夙命突然回過頭來,笑問流光:“若有一天,我也成了這奇事中的一人,你會怎麼想?”

流光刹時愣住。

那種忐忑,原本放在夙命身上,應輕如鴻毛般可輕輕掠去,可現在,流光好似看到夙命身上有將她禁錮的枷鎖,而她常常清淡平靜的眼眸裏,正掀著淘天的巨浪,仿佛要將自己一並淹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