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其漫漫,卻不能與之相守,畢竟還是一大憾事。
若是放到眼下,也許彥戢會不同意將夙命定為知玉大師之舉,他寧願多個至情至愛相伴一生,也不願隻能像眼下這樣,難尋她的蹤影,又差點失了她的信任。
夙命見彥戢連飲了幾杯酒,便奪過他的杯盞,道:“你還沒有說,遠到這雲吊磐來,隻是來看我在不在的?”
“從宏國一事事發起你便沒了音訊,你的使女們也找不到你,我怎能不急。”彥戢怨道,“若不是知道那個太子妃已經回去了,還當你搶了人依然遊蕩在外。”
夙命順勢問道:“你怎麼知道那個太子妃已經回去了?”
“他們那邊也不是沒有安差咱們的人。”彥戢掃了她一眼,見她若有所思,便突然心跳失了一拍,忙問:“你不會還沒有把人送回去吧?”
“你先把他們知道的事說給我聽聽。”夙命催道。
“隻說是太子妃的親娘去世,太子妃悲痛欲絕。她在晏府的另一處府邸裏披麻帶孝,說是要守三個月才返回皇宮。”彥戢點頭讚道,“嗯,她做的倒還不錯。從這時候起積攢出好名聲,等到她做了皇後便可大為有利。”
“確實不錯。”夙命掐指一算,就算自己慢慢走,也能趕得上回宏的時間。
彥戢一看,便知道夙命與自己論的不是一個話題,便奇怪地問道:“你說的不錯,是什麼?”
夙命微微笑道:“彥戢,我也不瞞你,你的人知道的,包括大家都知道的,不過是假象罷了。”
“假象?”彥戢愕然。
“對,太子妃到現在依然沒有人見過她的真麵目,守孝不過是為了掩人耳目。不過——”夙命蹙眉,“流光的親娘死了,是真的,他們隻是利用了這點罷了。”
“流光——”彥戢見她叫得如此自然,便猛然想到,“你不會真的根本沒有把搶走的太子妃還回去吧。”
“對!”夙命輕輕點頭。
“你——”彥戢頓了頓,然後緊鎖眉頭,“好吧,她在哪,把她交給我,我來處理。”
“不必了,我會送她回去。”夙命拒絕道。
“你送她回去?”彥戢瞪大了眼睛,“你把她劫走了,我理解,你隻是要幫我解那一口氣,也確實將他們攪亂了。但是又要把她送回去?難道她不會說是你抓得她,你不怕她與你為敵?”
“那以你的意思,”夙命看著彥戢,問道,“當如何解決更為妥當?”
彥戢看了看桌上,拿起支筷子,將它一折為二。
“殺人……”夙命側目,慢慢地道,“滅口?”
“宏國太子傾已經去了彥都,想必你是知道的。不管他心裏還疑不疑你,你都已經跟這件事沒有了關係。把人再送回去,是絕對不行的,為了以免他對你再起疑心,殺了她是最好最幹淨的辦法。”
“好一個,最好最幹淨的辦法!”夙命歎道。
“不過,你為何要把她千裏迢迢帶到這裏,又想要把她送回去?”彥戢突然笑道,“難道這個太子妃真如傳說中的美貌,竟連你也迷了去,舍不得殺了?”
“這又如何,你那寶貝七弟,不也是個隻愛男子的人麼。”夙命淡聲道。
“提他做甚,”彥戢立時氣道,“等他南巡回來,我就給她指定王妃。”
“流光真的還在雲吊磐裏,你想不想見見?”夙命微微一笑,移來話題道。
“果真?”彥戢仍然有疑,如果不是事出有因,這事辦得不像夙命的方式。
“她現在就在我的疏枝閣裏,等你吃好了,我們就去。”夙命指指滿桌的菜,“你吃慣了瓊珍名肴,也嚐嚐我們這山野之菜。”
“你居然讓她住在你的疏枝閣裏?”彥戢這下疑心更重了,“難道說她不是你的俘虜麼?”
“其實她之前住的是聽宿閣,”夙命瞧了他一眼,“你來了,才搬出來的。”
彥戢這下坐不住了,拍案道:“我現在就要見她,你叫人把她找來。”
“你可是我雲吊磐的客人?”夙命不理他,隻是反問道。
“是,如何?”彥戢也問道。
“流光也是我的客人,且比你來得早些,”夙命依然四平八穩地道,“要見,自然是你去見她。”
彥戢連連點頭:“好好好,你這就帶我去。”
“隻是讓你們見一見,別忘了你是彥國皇帝。有什麼話,回頭再問我。”夙命站起身來,“那麼,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