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大多數,夙命隻在宏傾與流光的正前方起舞。
“顯然,上一次她沒有這麼認真。”宏傾突然開口道。
流光唇瓣微動,卻還是沒有言語。她的目光隨著夙命而移動,不時露出驚豔的神色。在其中,她不可避免得與夙命的眼眸相遇。那時,夙命將右袖提起,半遮顏麵,然後堂而皇之地看著流光,一眼不眨的,仿佛幾百年沒有看過一樣。等她放下袖子時,她已閉眸,再睜開,又是十分神注的模樣。
流光知道,宏傾就在旁邊,她不可以表現的太明顯。可是夙命的目光總會逼得兩人碰撞上,然後糾纏在一起。
夙命的眼眸移轉時,流光也會像剛剛跋涉千裏一般的辛苦,所以也隻能垂下眼,稍微喘氣。
宏傾冷眼看著,然後緩緩又說話了:“你聽過一個傳言麼?”
流光不好再不應,隻得回問:“流光不知道太子指得是什麼。”
“關於彥國皇室的一個醜聞。”宏傾一邊捋著自己腰間佩飾的絡穗,一邊不經意地道,“聽說彥國皇帝的七弟,是個斷袖之人。”
流光微愣,她既不知這彥國皇帝的七弟是誰,也不知斷袖是何意思。
“斷袖,你不知道麼?”宏傾轉頭看她。
“不知道。”流光搖頭,看了他一眼,又連忙掉回目光。因為夙命又舞到了跟前。
流光從來不知道夙命的身體是如此的柔軟,她背對矮幾,竟慢慢後仰身去,直到不費吹灰之力可以看到自己。而鈴鐺就在宏傾與自己之間來回梭巡。最後她不知從何處撚來一小撮細微如塵的粉末,盡數灑了過來。
粉末揚起後幾乎便沒了蹤跡,宏傾隻好閉起嘴,看著眼前的人作法。
原來夙命口中一直喃喃有詞,直到近到如此,才能發覺。隻是再近,旁人聽來也完全不清楚在說什麼,仿佛天外之音,不是世人言語。而夙命她一邊慢慢將腰挺直,一邊側身翻向流光這邊,流光被迫再次與她目光相聚,也是近到如此,才能看到夙命的眼神十分明亮,幾乎瞬間直直閃爍到流光的內心。
流光很快又避開,而夙命也已經滑開步子,搖鈴聲也高低不平起來。
宏傾在一旁有些瘋了。他產生了一種致命的錯覺,而這錯覺原本並不強烈。現在,他甚至以為無論是知玉大師的舞,知玉大師的搖鈴聲,還是剛才撲麵而來的知玉大師的莫名粉末,都是一種蠱惑。
而被蠱惑的人不是別人,正在他身邊的太子妃流光。
知玉大師仿佛一直在向流光發出邀請,無論是伸袖的動作,還是無意勾過來的眼神,都像在鼓動流光,跟她走!
是的,流光的脖子伸得長長的,身子也微微前傾的,仿佛也有種錯覺,她隨時都會逶迤起身,頭也不回地跟著知玉大師走掉。
這種錯覺慢慢坐實了宏傾心中那個關於曖昧的曖昧猜測,他漸漸冷靜下來,繼續與流光幾乎唇語說話:“你真不知斷袖為何意?”
流光不知道他為何要糾纏著問這個問題,於是隻能無奈地道:“還望太子賜教。”
“彥國的七王爺,隻愛須眉不愛裙衩,懂了麼?”宏傾微微冷笑道,“他圈養男子在他府中,如同玩物。”
流光這回真是呆住了。
她萬萬沒想到宏傾最終還是疑往這個方向。她抬頭望著夙命正在舒袖的背影,端得是絕望。而夙命恰好轉身,猛一抬頭,身子也微微遲鈍了一下。
流光隨即露出個淺淺的笑意,夙命再次向這邊靠過來。
“其實別說是彥國七王爺,就是我們身邊,也不乏這樣養幾個孌童找樂子的人。”宏傾很快地把話說完,然後再次閉上嘴。
這回夙命隻是從他們身邊輕飄飄的掠過,她有看向流光,而流光卻再次躲開。
為什麼,是這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夙命心中千般疑問,而流光雖然躲開了她的目光,卻還是輕微的搖了搖頭。
“你不相信?”宏傾以為是對著他搖的,便道,“世間百態,是你太天真了。”宏傾見著夙命又走了,便轉而道:“就我們眼前的知玉大師,你知道麼,據說她的身份,終身不可嫁人為婦。”
流光心中已是一片死寂,她木然開口:“太子,你到底要說什麼?”
“我終於知道那曖昧的意思了。”宏傾緩緩開口,將桌上的一隻十分玲瓏的小瓷杯放到流光的麵前,然後,提起酒壺來注了半杯。
流光低頭看著它。
“這是一杯水。”宏傾解釋道。
原以為是酒,原來並不是,這隻是一杯清水。
聽說水至清則無魚,而這杯至清的水,太子又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