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韻含這個女人就是會吊胃口,講完這句話,居然轉過身,向前走了幾步,擺出一副讓我好好想一想要怎麼表達的姿態,一點都不心急。不過也是,她有什麼好心急的,該心急的是夏冬暖。
她猜不出,伊韻含做的決定是什麼,是讓自己跟在身邊當個小女友,還是讓自己立馬滾蛋,她完全不知道,雖然在她的心裏,覺得後者的比例完全壓倒性地超越了前者。那一瞬間,夏冬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髒都來到了喉嚨這個位置,怦怦跳著,讓自己連話都說不出來,隻能眼巴巴的望著伊韻含優哉遊哉的背影發怵。
“我接下來要說的,你認真聽好了。”
夏冬暖握著裙角的指節都泛白了,從小到大她還沒有這麼緊張過一個決定的答案,這麼在乎一個人接下來要說的話。
“我是你的老師,你是我的學生,今天我居然發現,你還是夏叔叔的女兒……”
一聽到這些前綴,夏冬暖的心都涼了,她知道這些關係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羈絆,意味著障礙,這樣的感情多半預示著破碎的前景,夏冬暖似乎都能想到伊韻含拒絕自己的樣子和拒絕自己之後一點事都沒有地離開。
她緊緊地咬著下唇,眉頭漸漸皺緊,原本純情的眼神裏流露著痛楚,本想再玩一會兒的伊韻含無來由地心疼得要死,心髒驟然的緊縮讓她一點都沒了繼續演下去的欲望。她重新麵朝夏冬暖,這一次迫使她抬頭對上自己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但是呢……我現在突然就是喜歡你了。所以,為了成全你對我超越師生女人這種驚天動地的愛,我就勉強可以收了你。所以,現在,你可以感謝我了。”
雖說是戲說的語氣,但伊韻含的眼神裏一直閃爍著真誠而實在的光芒,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可以用這種眼神看著夏冬暖,因為以前的她從來都沒有這麼認真對過任何一任男朋友。
這些天,她想了太多,她對夏冬暖究竟是什麼感情,究竟抱著什麼心態。隻是師生嗎?玩玩嗎?答案肯定是不,因為自己已經太過頻繁地想起她,和她有過肌膚之親,對她有一種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感覺和衝動,有一種從體內衝出來的情感根本無法抑製。
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喜歡女人,但喜歡上了她也不是孬種,不敢承認。因為這種折磨不僅讓自己痛苦,看那個小呆瓜不斷地做錯事情,不斷地看著自己發呆,她不是沒戀愛過,一看就知道她對自己恐怕是動心了。既然,兩人都兩情相悅,雖說無法承諾以後,雖說那些現實的羈絆的確嚴重,但對於自己來說,不去試永遠都不知道結果。
所以,一貫行動派的她在看到夏冬暖出現在舞會上之後,就無法忍下自己要說清楚的衝動,才會有了這一幕。
她雙手抱胸地等在哪裏,準備看看夏冬暖這個小呆瓜究竟有什麼反應。
這一刻,看上去一貫淡定,什麼都胸有成竹的伊韻含居然有一點點小小的緊張,重點是夏冬暖呆呆地站得筆直,卻沒有立馬給答複,所以伊韻含握緊的手心都滲出了一絲汗液。
伊韻含第一次品嚐到了什麼叫“小白兔惹急了也是會反擊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覺得夏冬暖一定是故意的,這麼久了都不給答案,難道是在學自己剛才的欲擒故縱嗎?伊韻含的心裏放著鞭炮,臉上卻不表現出來。她原以為夏冬暖會高興地跳起來,或者更誇張地抱著自己狂親,但最起碼也要表現出很欣喜的樣子吧。
可是現在,麵前的小蘿莉居然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用一種水汪汪的目光直愣愣地盯得自己,直到背上都被盯得發麻了還一語不發,伊韻含心想該不會是高興傻了吧。
其實夏冬暖不是不想給答案,是這個突然地表白太出乎她的意料,就像一個不真實的夢一樣。因為她萬萬沒有料到伊韻含的決定是這樣的話,沒料到她會說喜歡自己,更沒料到自己原本以為的單相思居然成功了,還是眼前的這個美豔的女人表的白。
原以為自己無法言說的初戀隻能黯然神傷,卻沒想到等來的是這麼甜蜜的告白,一時間,這種巨大的不現實感和欣喜感讓她的腦袋像死機了一樣無法運轉了。同時,被伊韻含玩了這麼久的陰霾,連同這些日子自己魂不守舍的委屈也迸發了出來。
無數的感覺侵襲著夏冬暖的腦部神經,每一個細胞都在不斷地放大膨脹。她覺得自從遇見伊韻含之後,她的人生就沒有步入正軌過,生活的每一天都充滿了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但就在此刻,夏冬暖還沉醉在被告白的驚天動地中的時候正準備說點什麼的時候,就在伊韻含所有的關注力都放在夏冬暖眼波流轉卻不發一言的狀態上的時候,門外一陣大煞風景的扭動把手失敗後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伊小姐,您在裏麵嗎?伊董事長暈倒了,您快出來吧!”外麵尖銳的女聲帶著萬分焦急地口吻對著裏麵的伊韻含說道。
“什麼!!!”後半句話讓伊韻含的心猛的咯噔了一下,爸爸怎麼啦?怎麼會突然暈倒呢?剛剛還好好地,怎麼會沒有征兆地暈倒呢?無數問題襲上心頭讓她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伊董事長暈倒了,伊少爺讓您趕緊過去。”外麵的女人又重複了一遍。
這下伊韻含聽清楚了,卻突然有一種渾身瞬間被潑了冷水的感覺,從頭頂一直涼到腳尖,這一句話差點沒把她嚇得魂飛魄散。原本還在微笑的嘴角刹那間僵硬了,隻看得見抽動的肌肉,搭在夏冬暖肩上的手瞬間撤了下來,也顧不得看她同樣錯愕的表情,立刻向門口疾步走去,一開門就看到了會場的工作人員臉上急切的神情。
“人在哪裏?馬上帶我去。”
風華絕代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如此焦灼的表情,眉眼間呼之欲出的緊張任誰都看得出來。伊韻含還好沒有忘記身後還站在那裏的夏冬暖,回頭看了她一眼,也是那一複雜的一眼飽含了太多的情感,是在說她等著她的答案嗎?還是在說等她回來。伊韻含沒有等到夏冬暖的答案就起步跟著工作人員走了出去。
而夏冬暖看著伊韻含衝了出去,下意識地也提步跟了出去。但腦子裏卻還是混亂地如一團漿糊,剛剛一切不可思議地就像一個幻想,如果不是自己指甲握緊手心打來的小疼痛,她一定覺得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個旖旎而驚險的夢。伊伯伯暈倒的意外也在她的腦子裏打著轉兒。看著眼前焦急萬分,步子都有些淩亂的背影,夏冬暖隻好把剛剛醞釀的情緒都吞回了肚子裏,恐怕所有的答案都要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