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第一天。”我喃喃地說。我張開拳套的手指活動了一下,看看是不是還能用,恰好發現手裏還握著數據塊。我遞給薇恩。“是你的東西。”
她怒氣衝衝地站起來,眼睛裏迸射著怒火。一道弧光,緊接著一聲輕響,最後是一股臭氧的味道襲來。薇恩消失在夜色裏。
“警探,你把我的仇人放跑了。”她的聲音在我的腦中回蕩。“一個升級品可不夠。”
變形
廢墟附近非常安靜。到處覆蓋著碳黑的碎渣和扭曲的鋼筋。一個小蟲子似的東西在垃圾堆裏探了出來。幾條黑色的蜘蛛腿從掘開的洞口伸出來。甲殼上蒙了一層灰,但完好無損。它轉了幾圈,重新定位了方向。冷凝液濺落下來,把它洗得一塵不染——然而無論怎樣都洗不幹淨。
一個瘦長的金屬影子踩過碎石,跪在了小蟲子旁邊。
合金質地的蟲子爬上一條碳纖維的大腿,經過黯淡蒙塵的皮毛領子,最後坐在了陽極氧化鋼的脊椎頂端。蟲子沐浴在上城區投下的永恒光影中,一邊重新與身體接上了電路。
影子抬手把胸前的纖維甲片推到一邊,將手指伸到身體的電鍍表層底下摸索著,然後從碳纖維的體腔裏挖出了一根短箭。箭頭閃著光,毫發無損。影子手指發力捏碎了箭杆,露出細細的一條帶狀電路。它將這塊電路小心翼翼地插進臉皮下的一個接口,就像是外科醫生在做手術一樣。柔軟的黑色麵具立刻閃爍出一片紅光。
影子的胸腔裏逐漸升起一支數字合成的吟唱,然後突變成一連串咯咯噠噠的瘮人笑聲。這笑聲在陡峭的建築表麵來回折射,一路攀援,直達頂端。
“成為我的作品。”燼對著頭頂洋洋灑灑的霓虹迷宮輕語道。“你將得以超脫。”
首先,我必須說清楚——我可不想惹上什麼“恐怖領主”,或者是任何詹努克所說的東西。我隻是想要把這個破爛小瓶賣給那個人,而且是他先請我幫他尋找的。本來很簡單的事。
但如果你是我,你就會發現事情總是不按你的想法來。
準確說是我的想法。哎無所謂了。
詹努克是個紅胡子的弗雷爾卓德移民,錢多,胃口大。他瞞著自己的雇主,在私人住處堆滿了古董和藝術品,其中半數都是用非法手段從古墓或其他博物館裏搶來的,他還喜歡坐在在自己的收藏品中間用餐。這其中有一些物品可以見證我們曾經的合作,其中隻有兩次是他出賣了我。好吧,兩次半,因為那次梯隊黎明號的殘骸打撈已經完成了,而他卻害我暴露了行蹤。
不得不承認,詹努克在支付報酬的時候從無拖延,這也使得我無法對其懷恨在心。
“伊澤瑞爾,”他一邊說一邊將餐盤推到一邊。他的牙縫裏塞了好幾塊羊肉。“找到了它嗎?”
他說的它指的是烏羅亞的魔藥。是的,我的確從帕若薩附近的雨林陋舍中的重重陷阱中成功將其解救出來了。我從布袋裏掏出了這個骨頭和水晶材質的小瓶。它在我的掌心中冰冰涼。
“你要的東西就在這,”我說著舉起了小瓶。“很有意思的容器。我猜十有八九來自古典時期以前的恕瑞瑪。”
裏麵的液體有一湯匙的量,在月光下閃閃發光。詹努克瞪大了雙眼。
我決定稍微添油加醋一下。“不過我要告訴你——這裏麵裝的可不是普通的古代漿液。這可是等同於承重支柱的古代漿液。整個地方都垮塌了。我勉強撿了條命回來。”
“魔藥……”詹努克的聲音中帶著我從未聽到過的敬意。“隻要一滴就足以讓靈魂淬滅千年……讓一個凡人的皮膚堅如禁魔石……”
他伸出了貪婪的雙手。我將它收了回來。
“別急啊,詹努克”
“對,對,對,”他喃喃地說著,翻找起抽屜鑰匙。“報酬。我們說好的六千整。”
“外加公會的全麵認可,記得吧?”
我從小就被各種地方拒絕入場。酒吧、學校、甚至包括一次娑娜的獨奏會……但皮城探險家公會的拒絕最令我傷心,畢竟我曾經那麼多次在野外冒著生命危險。都是些忘恩負義的人。
詹努克有點悶悶不樂。“公會並不是特別喜歡你,伊澤瑞爾。考慮到過去與你的合作經曆,我覺得不能怨他們。”他拿起醒酒器給自己倒了一杯琥珀酒,灌了一大口。“你把我撂在那座諾克薩斯囚犯營裏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