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要見聖人。”
溫榮心下思定,縱然是死,也得死的明白,故麵色一凜,意欲起身。
韓皇後見狀快步走到還跪坐在地的溫榮麵前,伸手按住溫榮肩膀,俯身貼耳道,“溫榮娘,你以為沒有聖人首肯,太後會下這道慈諭嗎,你以為在聖人心目中,你比江山更重要嗎。溫榮娘,九年前,我見到你就恨你,你最好安分尊了旨意,黎國公府女眷一百一十三口,這其中還有你那未出閣的溫六娘和溫七娘,或許我心情好留了良籍作官婢,亦或沒入賤奴,再撿著些年輕貌俊送到平康坊作尋常市妓,溫榮娘,你可想明白了。”
韓皇後回身到盧內侍旁,“盧內侍,倒是快些,太後不是還等著回話麼。”
“是,皇後殿下。”盧內侍向兩邊打了個眼色,幾名侍監走上前,臉上盡是冰涼,丟下三尺白綾,未說一句話。
溫榮隻見那白花花的軟布飄忽而下,已經沒了太多的想法,三郎都要自己死了,還有什麼活著的意思,還有那六娘七娘,十四五的大好年紀,從此就沒了依靠,七娘性子剛烈,斷斷不能去做那市妓的,若是入官婢,好歹是良籍,不會被太欺負了去……
溫榮瞪大了一對美目,卻沒了神魂,白綾飄落在地,覆在溫榮的手上,寒涼的絲織冷到心裏,周圍嘈雜哭喊聲已經渾然不覺,不知何時,溫榮已站在那降香黃檀小圈椅上,直到臨近了死亡,溫榮才回複片刻清明,綠佩正苦苦掙紮著哭喊自己名字,紫宸殿其他侍婢則跪坐一地低聲悲泣。
溫榮回憶起乾德十三年,阿爺由杭州郡少伊調任京中中書中司侍郎,舉家於當年五月自杭州遷往盛京。那時除了自己留戀江南的山水風韻,亭台樓閣,自顧的感懷悲傷外,舉家都是歡喜的,阿爺為聖人賞識得以升遷,阿娘能同親人團聚以盡孝道,而軒郎聞盛京文人墨客甚多,素喜風雅的軒郎對盛京很是向往,茹娘年紀尚幼,隻道是那兒繁華那兒便是好去處……
就在溫榮蹬了圈椅的那一刻,綠佩掙脫了押著她的侍監,淒厲地喊一聲娘子後便觸了那紅漆大抱柱……溫榮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清淚滑下……
而在同一時,太華池同紫宸殿相對的另一水榭裏,立著一位著明黃團龍錦袍,束金冠玉帶的年輕俊朗男子,直愣愣地看著紫宸殿方向,手握飽蘸濃墨的白玉通管雕花銀毫,雙絲路單宣上隻有一滲開的團墨,襯得四周愈發蒼白。
不是旁人,正是溫榮認了一輩子的良人,當今聖人李奕李三郎,李奕隻覺心下一痛,握著銀毫的大手泛起青筋,最後也隻得閉上雙眼,將銀毫拋入那太華池中。
筆尖的濃墨於池中散漾,映出心中人兒的模樣,灃河之水,依然緩緩流向太華池,那承諾不過如墨汁一般,入水而淡。
永慶四年,民間小兒街頭巷尾傳唱著上口民謠,‘武孝帝,果伐勇,睿智明,保盛京。黎魯薛,一朝榮,滿地金,一朝損,滿覆滅……’
國公府已然傾覆,這榮華謝後,有情人也不過相看兩望長安路。
(文是借唐風的架空文,和曆史沒啥關係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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