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五年。

白墨生已二十有一,將了弱冠,血氣方剛。

一次上朝時,他麵向群臣,第一百零八次提出廣納後宮,開枝散葉的想法,結果又被拒了。

帶頭駁了白墨生納妃建議的攝政王,原話是這麼說的:

“陛下年歲尚小,應把心思放在朝政之上,切莫貪圖情愛。”

白墨生氣急。

縱觀曆朝暴君,皆有絕色佳人作伴,如若沒有,那酒池肉林裏便隻剩下一群硬邦邦的男人,還有甚意思?

退了朝,白墨生在龍榻上翻來覆去,總覺得不是滋味。

索性起身披上外衣,領著一群人浩浩蕩蕩殺去攝政王下榻的地方。

推門前,白墨生屏退所有侍從,孤身邁入攝政王的房間。

屋內一豆燭火搖曳,孟知非側臥在美人榻上,烏發半披,尾梢微濕,暈開了那一片月白中衣。

他手持孤本,斂眸翻閱,聽到動靜也不曾抬頭,嘴裏隻說著:“天色不早,陛下不去歇息,怎得跑到臣這裏了?”

來的路上,白墨生打了五六遍腹稿,大到家國,小到個人,誓要讓孟知非知曉廣納後宮的好處。

可這會兒真見著人了,那些話卻像白日裏吃的那些糊牙的糖糕,卡在喉嚨裏怎麼都說不出了。

他一連重複了好幾個“朕”,卻是吞吞吐吐,說不清楚。

孟知非合上書卷,挑眉輕笑,“陛下這是打算與臣抵足而眠?”

白墨生一直知道孟知非生得尤其好,這一笑,竟是說不出的張揚邪肆,無意間流露出來的豔色,幾乎要壓下旁邊淨瓶裏擺放的桃花。

即便白墨生與孟知非相處時間不短,此刻正對著這張活色生香的美人麵,白墨生還是感覺無所適從。

這五年裏,孟知非對他打罵倒是少了,又開始整日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瞧他,每每上朝,白墨生都被他盯得坐立難安。

加之孟知非總時不時蹦出幾句意味不明的話,如果不是孟知非府上姬妾成群,他都要以為孟知非這大變.態對他有意思了。

白墨生甩了甩腦袋,拉過一旁的椅子坐下,眼神清明,“攝政王又在同朕說笑了。”

孟知非神情未變,目光落到一旁的桃花,“那陛下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白墨生思忖一二,斟酌開口:“攝政王曾說過,朕是這大遼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那為何不讓朕納妃呢?”

聞言,孟知非挑了枝開得最為豔的桃花,遞給白墨生。

白墨生不明所以地接過花枝。

孟知非微探過身,直勾勾盯著白墨生。

殺伐果斷的攝政王有著一雙極為漂亮的眼,沉沉的黑,像藏了什麼怪物,壓在白墨生心頭。

“陛下,是您的東西,總歸有一日是您的。”

說完,他便隨意地把白墨生打發走了。

回宮的路上,白墨生一直在琢磨孟知非的這句話。

直到看見那枝桃花被夜風吹得飄飄悠悠,打著轉從枝頭墜下,落進泥裏,白墨生這才恍然。

這天下再大,也隻是屬於大遼的皇帝,誰坐在這個位子,並不重要。

那些東西,本就不是他白墨生的,不管等多久,都不會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