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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清現實的白墨生不情不願地斷了納妃的念想。
令他沒想到的是,夜闖攝政王府的舉動,隔日便傳到那群老臣的耳朵裏。
以蘇丞相為首的幾位朝中重臣湊到一起合計來合計去,而後結伴呼啦啦進了宮,圍在養心殿門口。
見人經過,他們便裝模作樣喊上兩句:“陛下萬萬不可貪圖美色,荒廢朝政啊!”
白墨生被堵在殿內進退難為,一口氣沒上來,差點厥過去。
這群老奸巨猾的東西,他這養心殿內半個女人都沒有,太監們也都長得歪瓜裂棗,他貪誰的美色?!他自己的嗎?!
蘇丞相等人唱戲唱全套,為了不讓白墨生上朝,又是摔茶盞又是撞柱子,足足耗了小半月,才放白墨生出來。
結果這一出門,白墨生便聽宮中閑言碎語,忠臣冒死勸諫,皇帝充耳不聞,一連數日閉門不出,懶政怠朝。
宮中尚且如此,人多嘴雜的民間坊市更不用說,罵得更難聽。
這五年,經過孟知非一派的刻意經營,上至八十老人,下至三歲幼童,皆知皇帝昏庸無道,苛斂暴政。
每每聽到皇帝幹的荒唐事,都要往地上吐上一口口水,大罵:“得此君主,我大遼不幸!”
從聽竹口裏聽到這事,白墨生真是又氣又笑。
氣得是那些老東西顛倒黑白的能力當真是一等一得好,叫他背著屎盆子挨罵,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笑得是他不費吹灰之力,光是幹坐著就能讓暴君之名越傳越廣,人人得而誅之,方便任務進行。
批奏折的時候,他一直在鬱悶這茬兒,結果這矛盾的表情落到旁的宮人眼裏,就變了味。
沒過多久,宮中又傳出皇帝得了癔症,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模樣駭人得很。
外界把他這個皇帝形容得再怎麼不堪,白墨生都沒放在心上,他正在讀秦澤寄來的書信。
三年前,秦澤領兵回了邊關,抵禦外族入侵。
不過他不再像以前那樣,大半年都沒有音信,反倒是隔幾日便飛鴿傳來一封,勤懇得與先前“宮中偶遇”有的一拚。
每每看到桌案上秦將軍的信箋,白墨生都要歎一口氣。
給他這個頂頭上司寫信都這般勤快,若是誰做了將軍夫人,秦將軍莫不是要一日傳三封,連吃什麼都要向對方交代?
秦澤信裏的內容正經又枯燥,就如同他這個人一樣古板木訥,白墨生起初是打算看完就燒,生怕被孟知非發現他與秦澤私下有來往。
可自從無意中得知秦澤寄過來的書信事先都被孟知非看過一遍後,白墨生覺得燒來燒去怪麻煩,便尋了個匣子裝起來。
時至今日,裝信的匣子被換成了木箱,且隱隱有冒出來之勢。
瞧著那堆成小山似的書信,白墨生頗為頭大,總覺得應該提醒秦澤兩句,邊關戰事吃緊,就不要浪費時間在給他寫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了。
今日的信照例送來,白墨生下朝以後,把聽竹送來的奏折往桌案邊一推,一邊拆開封口,一邊琢磨秦將軍今日會寫什麼東西。
待他看到信時,愣了一下,神情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