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澤素來言簡意賅,信中那寥寥數語翻來覆去,無非就是練兵禦敵一事。

可今日手裏的這封信一反常態,足足寫了有五頁紙,痕跡剛骨遒勁,字裏行間隱隱露出些許期待之意。

白墨生耐著性子看完整封信,從秦澤那一大堆“之乎者也”的廢話裏提煉出核心意思——

一是,大遼與蠻族這場曠日持久的硬仗終於打完了,雙方簽訂協約,二十年內,蠻族不會再靠近大遼邊境半步。

二是,秦將軍不日便可班師回朝。

看完信,白墨生兩條眉皺得能夾死蒼蠅。

簽訂協約這麼大的事,他身為皇帝,若不是秦澤提起,他一點都不知曉。

這皇帝當的還真是窩囊。

此事暫且不提,說說秦澤回京這件事。

按照劇情設定,秦澤凱旋歸京那一年,恰巧主角蟾宮折桂,嶄露頭角,兩人於探花宴上結識,一見如故。

可這明明才過去五年,主角還不知在哪個旮瘩裏埋頭苦學呢,這秦澤怎麼就突然回京了?!

白墨生攥著那封洋洋灑灑幾千字的書信,滿麵愁容,總覺大事不妙。

*

白墨生徹夜未眠。

得虧今日休沐,白墨生不用頂著這兩隻黑眼上朝。去見那群倚老賣老的糟心玩意兒。

他心中鬱躁,看什麼都不順,隻覺周圍鬧騰得很,索性屛退左右侍從,自個兒去了禦花園,躲在梅林旁的小亭裏尋清淨。

秦澤回京一事,仿佛懸在他頭頂的一把刀,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落下來。

他在小弟組兢兢業業那麼久,劇情從未出過岔子,這剛調到背景板組,剛接的第一個任務就慘遭滑鐵盧,這叫他以後在背景板組如何自處?

“天殺的沈鶴君!”

思來想去,白墨生最後還是把這事兒怪到了害他調進背景板組的罪魁禍首頭上。

他翻來覆去,罵了又罵,仍不解氣,又摔了幾個茶盞,這才覺得心中舒坦不少。

“陛下這是怎得了,動這麼大氣?”

冷不丁聽到這聲,白墨生扭頭。

蘇傾正闊步朝這邊走來,步履間紅衣翩飛,林蔭碎陽落在那張白嫩俏臉上,說不出的神采飛揚。

瞧見蘇傾,白墨生隻覺方才順下去的那口氣,又堵上來了,心中直呼不妙。

先前秦澤時常出入宮闈“偶遇”白墨生,蘇傾跟在他屁股後麵東拉西扯,也漸漸在這宮裏混開了。

有次白墨生犯了錯,孟知非便喚了人拿著沾了鹽水的鞭子抽他,那老太監手準心狠,白墨生挨了兩鞭便挨不住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希望孟知非能饒他一次。

哪知孟知非那廝見他掉了淚,麵無表情的臉竟是多了一抹笑,非但沒有製止,反倒是從那老太監奪過鞭子,要親自教訓他。

白墨生瞧著孟知非鞭子甩得虎虎生風,知道今天自己就算不死也得掉層皮,顧不得九五之尊的形象,在這後庭裏上躥下跳,最後被逼無奈,竄上庭中那棵最為高大的樹。

看到白墨生爬樹的時候,孟知非愣了好半天,才陰惻惻地笑道:“臣竟不知陛下身手如此了得。”

比起生下來便養在深宮,文不成武不就的原身,白墨生怎麼說也是穿過三千世界的人,會點皮毛不足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