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摟著樹幹,身上的龍袍被枝葉掛的不成樣子,仗著孟知非上不來,難得硬氣一回,橫著脖子跟他對喊:

“那狗被逼急了還能跳牆,朕被逼急了,怎得不能爬樹了?!”

他這不喊不要緊,一喊,孟知非當即找來人,作勢要把這棵長了幾十年的樹砍了。

看著底下磨刀霍霍的眾人,白墨生在摔斷腿與挨鞭子之間糾結了一下,還是選了後者。

這剛一落地,白墨生正欲向孟知非討饒,抬眸卻直不愣登對上一雙灼灼鳳眼。

白墨生不知蘇傾這小子站在孟知非身後,究竟看了多久的熱鬧,但瞧他那花兒似的燦爛笑臉,總覺得大事不妙。

隨後白墨生發現他那預感出奇地準,在養心殿裏養傷的那段時日,蘇傾風雨無阻,日日求見,來了便道:

“陛下,教教我如何才能像您那樣爬樹爬的又快又好?”

好學是好事,但這學習的勁頭總用在歪道兒上,就不大合適了。

每每聽蘇傾提起“爬樹”,白墨生就會不自覺想起自己被孟知非抽得下不來床的經曆,恨得牙癢癢,想照著蘇傾那張儂儷的臉捶上幾拳。

而後隨著秦澤回邊關,蘇傾來宮裏的次數便愈發勤了,像個幽魂兒似的飄在白墨生兩側,小嘴一張一閉,叭叭個不停。

煩不勝煩的白墨生總算知道秦澤為何那麼不喜蘇傾了。

這娃長得雖賞心悅目,隻是這嘴實在是煞風景。

好幾次白墨生都起了把蘇傾這張嘴縫上的心思。

但轉念一想,蘇傾是丞相之子,要是蘇傾在這宮裏有什麼閃失,那老頭肯定會跟孟知非告狀,到時候又免不了一頓罰。

於是白墨生采用迂回政策,上朝之時隱晦地向蘇丞相提了一嘴,希望他能管管他家這小話嘮。

沒想到蘇丞相卻說:“陛下龍鳳之姿,犬子若是能跟陛下習得一二,實乃臣家門之幸啊!”

一句話就把白墨生給堵死了。

他又去找孟知非,結果孟知非也沒有要管的意思。

白墨生這下是沒轍了。

蘇傾再來煩他,他隻能把蘇傾當空氣看,左耳進右耳出,想著過段時日蘇傾膩了,自然不纏著他了。

結果這一纏,就是幾個春秋。

前些日子白墨生閑來無事,到禦花園裏散心,迎麵便撞見蘇傾立在一棵百年老樹下,仰著脖子往上瞧。

白墨生見他沒注意到自己,當即就要離開,餘光卻瞥見蘇傾卷卷衣袖,蹬著小腿支著臂,幾下便上了樹。

白墨生被他這舉動驚得瞠目結舌,一時竟忘了抬腳,被樹上的蘇傾逮了個正著。

蘇傾下了樹,幾個步子便衝到白墨生麵前,將一朵開得正盛的花塞到他的手中,那雙上挑的鳳眼明豔又灼人。

事後白墨生才知道,蘇傾這小子幾年裏,偷摸著把這宮裏能爬的樹都爬遍了,為得就是能練出當日白墨生爬出的利索來。

得知此事的白墨生一時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白墨生來這小亭本就是尋清淨得,結果又被蘇傾這煩人精找著了。

眼見蘇傾紅唇微張,那是他長篇大論前的預備起勢。

白墨生額角一跳,實在沒心情聽他說三道四,便抬腿起身,一把捂上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