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遼確實有這麼個習俗,每年春闈前後,皇帝禦駕親臨迦陀寺祈福,休沐參禪,佑大遼人才濟濟,百世昌盛。

白墨生前幾年圖新鮮,倒是去得勤快,隨著年歲增長,他把寺裏景兒看膩,人也愈發懶了,總覺那些繁瑣縟節無趣的很,已連著兩年沒去了。

那老官說得頭頭是道,定是因為白墨生心不誠,所以才會出現名單被燒一事。

白墨生心裏一合計,覺得他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欣然應允。

翌日的天濛濛欲雨,沾衣欲濕,九重宮門開啟,白墨生著換一清閑便裝,領著一眾人浩浩蕩蕩去了迦陀寺。

迦陀寺位於京郊三裏地,寺前青磚石階百餘級,九曲廻轉。

祈福一事講的是心誠,山寺桃花堆枝頭,白墨生孤身在前,朝那雲霧騰躍的寺廟,三步一頓足,十步一叩首。

爬至一半,白墨生眼尖瞧見那石磚縫裏似乎卡了什麼東西,撿起一瞧,居然是枚玉佩。

質地上乘,品澤端正,光滑潤手,想來必定常常被人把玩。

隻不過這款式似乎有些眼熟。

還沒等他想起在哪兒見過這枚玉佩,噠噠步履聲穿破濃霧,迎麵而來。

白墨生下意識抬頭,便見一青衣公子邁過浮雲萬重,背對朝陽闊步行至他麵前,料峭春風吹上一吹,枝頭那桃花便撲簌簌飄下,落了一肩。

愣神間,隻聽那人道:“閣下手裏這玉佩是小生的,它對小生相當重要,勞煩閣下歸還於小生了。”

白墨生立在那裏,怔然瞧著他的臉,好半晌才回神。

他把那玉佩遞給對方,正欲開口,一道聲音插了進來,“你是何人?看到皇上為何不下跪?”

冷不丁聽到這聲,白墨生額角一跳,轉頭便見又一人疾步而行,白袍銀甲,颯颯如風。

瞧見秦澤那張冷俊硬朗的臉,白墨生下意識問了一句:“秦將軍怎得在這兒?”

秦澤行至他身側,行了個禮,望過來眸點漆如墨,硬是叫白墨生品出三分哀怨來。

“末將提前知會過陛下,今日便可抵達京城。”

白墨生一時竟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來。

秦澤前日寄來的書信,他以為邊關路途遙遠,秦澤歸京怎麼也得往後推個十天半月。

結果今日就看到他了。

似覺白墨生心中所想,秦澤又補了一句,“末將一人先行回京,恐有延誤,日夜兼程。”

白墨生:“……”

倒也不用如此著急。

秦澤說完,又把注意拉回旁邊那青衣公子的身上,眉峰緊蹙,“你還沒回答你是何人!”

青衣公子表情微變,立馬下跪行禮,“草民沈鶴君,見過陛下,還望陛下恕草民眼拙,沒認出陛下您來。”

白墨生神色大駭,一把揪住沈鶴君衣領,“你叫什麼?!”

沈鶴君怔然,在白墨生如炬的目光下重複道:“沈鶴君。”

一旁的秦澤打量沈鶴君,“陛下,可是此人身份有疑?”

“並非此事…”白墨生鬆開沈鶴君,眼神複雜。

亂套,簡直亂了大套!

這人…這人為何跟他那死冤家一個名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