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喬與修的話,小粉毛雙手狠狠地扣住他的雙臂,原本清秀無害的五官因為憤怒,竟隱隱顯得猙獰起來。
他逼視著喬與修,眼神是與柔弱皮相極其不符的淩厲,“你再說一遍?!”
喬與修被小粉毛突如其來的動作唬得一愣怔,幾乎是身體比大腦更先做出反應,往後退了一步。
可退完他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小粉毛這種一看就是隻能攀附他人而活的菟絲花給嚇到了,眉頭略微一皺。
他想推開小粉毛,卻驚詫發現小粉毛握著他胳膊的手力氣大得嚇人,宛若鐵鉗,悍然不動。
小粉毛不依不饒,步步緊逼,“告訴我,白墨生在哪兒?!”
一旁的白墨希實在看不下去,“夠了!喬哥他已經盡力了,為什麼要把責任全部都推到他頭上?!”
他露出悲痛又無奈的表情,“白墨生是我的親人,也是喬哥的學弟,我們怎麼可能會看著他去死呢?!”
“喬哥為了去救他,可是差點死掉啊!”說著,他不顧喬與修的阻攔,掀開他的上衣。
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駭然出現在喬與修的肋骨下方,外翻的傷口觸目驚心,還在不停滲血。
因為他穿的是黑衣服,所以就算被血染透,也不明顯。
白墨希胸膛劇烈起伏,低著頭,垂在身側的手不停收緊,壓抑著哭腔。
“我們都想墨生活著啊…隻是…隻是墨生他運氣太不好了…我們盡力了…”
白墨希的這張臉太具有迷惑性,不然也不會把他周圍的人迷得五迷三道。
他那眉眼低垂,眸光黯淡的模樣,那呼之欲出的內疚與悲痛,似乎下一秒就會化作實質,令人揪心不已。
白墨卿抱住她弟弟,溫聲安撫道:“沒關係,你們已經做得很好了。”
“就是啊,畢竟那可是殺了不少頂級玩家的S級鬼怪…”
“沒活下來也是他的命,別自責了…”
大叔跟眼鏡女也紛紛開口附和。
整個房間,隻有小粉毛跟道嵋兩個人沒有反應。
小粉毛看上去依舊不相信係統已經死了,冷冷看著喬與修,“你告訴我白墨生最後出現的地方在哪裏,我去找他。”
他既然想送死,喬與修自然不會攔著,張嘴隨便報了個地方。
小粉毛狐疑地盯著他看了兩秒,抬腳離開。
他走後,一群人在喬與修的建議下,聚在一起,共享線索進度。
【幸福早餐】這個任務還沒有結束,比起互相猜忌,最後一個都活不了,還不如一開始就團結起來,齊心協力共同通關。
現在分享出來的線索有——
一瓶安眠藥(裏麵隻剩下一片)
一把菜刀(鏽跡斑斑)
一串糖葫蘆(吃了一半且發黴幹癟)
一件紅色連衣裙(破爛)
一張殘缺的老舊照片(模糊不清,大概是一家三口)
一篇作文(題目:“我的夢想”)
在場統共有六人,每個人基本上都拿出了線索,而喬與修更是一人拿出來兩份。
他們仔細分析了各個線索的聯係與特殊,再結合外邊虎視眈眈的血娃娃,判斷出這個遊戲的鬼怪可能是孩童類型。
如果鬼怪是孩童類型,那情況應該會好一點,比起經過人性蹉跎的成年人,涉世未深的孩子要更好對付。
他們有很多可利用的東西,比如誇獎,比如玩具,比如糖果。
這樣幹等著也不是辦法,比起被動等待,他們決定主動出擊。
就在眾人清點能用的武器時,白墨卿像是想到了什麼,瞥向角落。
那裏站著一道高瘦的身影,是自始至終沒說一句話的道嵋。
他低著頭,幾乎一直維持著一個動作,連呼吸都很輕,在光線照不到的地方,他就像道沉默的鬼影。
白墨卿從道嵋的身上,看到了曾經的“白墨生”,便以為他跟“白墨生”一樣,都是不敢直視別人的窩囊廢。
總有心胸狹窄的人,哪怕受過良好教育,擁有財富與地位,也喜歡從弱小與不幸者那裏獲得特殊的滿足感——
哦,原來有人比我活得更糟糕,那就好。
白墨卿無疑就是這類人。
以前被她嘲諷挖苦的對象是“白墨生”,現在“白墨生”不在,道嵋就頂替了他的位置。
骨子裏的那點輕蔑又隱隱冒出頭了。
白墨卿掃過道嵋空蕩蕩的雙手,喉嚨裏發出類似於嘲諷的笑聲。
“有些人不僅沒有提供線索,還不打算參與反擊,那他待在這裏,到底有什麼意義呢?”
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出來白墨卿的弦外音,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或明或暗的視線紛紛落到道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