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睛裝死和切身體驗這種被人緊緊抱在懷裏的感覺是不一樣的,赫連雪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裏放,雙手又不得不勾住他的脖子,才能穩住自己的身形,不至於腦袋直接朝地下掉,於是兩人之間有些微妙的氣氛和尷尬。
赫連雪臉上泛著紅,也不知道是因為此刻的小曖昧氣氛,還是因為發燒引起的。
段不凡也十分不自在,低頭發現赫連雪正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當下閃爍著視線看向前方,並很大聲地吼道:“閉上眼睛!”
聞言,赫連雪立刻在心裏抱怨,尼瑪一下要老子睜開眼睛,一下要老子閉上眼睛,你丫有病!
不過她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兒開玩笑,當下閉上了眼睛,隻是那睫毛還忍不住一顫一顫的,段不凡腳下邁著步子,心裏卻是被她那如扇般的睫毛,顫得有些亂。
好不容易走出了這林子,赫連雪此刻已經趴在段不凡的背上了,此時此刻她無比慶幸自己出門隨時都是作的男裝打扮,胸脯也被裹得平平的,這樣趴在他的背上,也不至於被胸前的肉包子給頂得彼此都尷尬。
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終於見著了林間的小道,赫連雪微微鬆了一口氣,她的頭在段不凡的左耳處,此刻這麼一出氣,那口熱氣就這麼噴在了段不凡的耳際,他雙手一抖,險些鬆開。
“難道我們這是被河流衝出了城?”
段不凡抬頭看了看天,當下也有些鬱悶,前些日子下過大雨,護城河的水流很急,否則他也不會被赫連雪死死抱住而不得脫身了,卻沒想到短短的一刻鍾,就被衝出了城外。
“天快黑了,得找地方落腳。”
赫連雪見狀,忍不住有些擔心,她不自覺地就伸手攬住了段不凡的脖子,在這個殺手的身上,她竟然找到了些許類似在在暗夜身上感受到的那種安寧。
“怕的話就睡會兒,找到地方我叫你。”
“謝謝!”
赫連雪輕輕地靠在了段不凡的肩膀上,她著實是覺得頭重腳輕,看東西都有影子了,雖然她被段不凡背著,並沒有自己趕路,可是高燒下她睜著眼睛堅持了大半個時辰,已經是極限,更何況身上的衣物全濕,林中風又大,衣服被風吹幹了,人也被吹得苦不堪言。
她眼睛早就有些睜不開了,此刻得到了段不凡的保證,她也就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倒不是她的危險意識有多差,而是段不凡雖然是個看錢說話的賞金獵人,呃,殺手。可是他怎麼說都是個江湖中人,江湖人最講究的就是信譽,他若是想對自己不軌或者還繼續存著想要幹掉自己的想法,壓根就沒必要大費周章地把自己從岸邊弄到這裏來。
肩頭傳來些許的重量,頸脖處還有她時不時傳來的溫熱呼吸,段不凡有些心神不寧,他這輩子除了母親之外,幾乎沒有和別的女子說過話,更何況是這等的親密接觸?
他生在遙遠的苗疆,手上的手鏈是母親病逝那一年送給他的,她說那都是平安石串起來的,可保他這輩子平平安安。母親逝世後他便被家裏的親戚各種嫌棄,最後不得已,跟著中原的修行僧來到了中原,從小到大師叔就告訴他,山下的女人比老虎還要可怕,他堅信不疑。
他的武功是寺中的武僧教的,許多時候師叔也偷偷地笑著教他一些輕功,師叔是個很不拘一格的人,總是會玩笑著說:“不凡,好好學學師叔的這等功夫,等你長大被如虎般的女人追的時候,才能跑的掉哈哈哈……”
直到他十六歲那年,靈鷲寺被來尋仇的江湖人一把火燒了,寺中僧侶全部被殺,連他的師父師叔也未曾幸免,他被師父和師叔的屍體護住,躲過了一劫,下山後他發誓要替靈鷲寺的所有人報仇,當了賞金獵人,隻為追蹤那個外號叫“黑寡婦”的女人。
而那個“黑寡婦”,就是師叔口中所說,他躲了大半輩子的女人,他以後再也不輕易施展師叔教給他的輕功,否則他就會響起,在靈鷲寺被滅那日,師叔同師父一起護著他的時候還笑著說:“原來輕功再好,依舊是躲得過和尚躲不過廟。”
所以他討厭女人,討厭這些外表好看,內心狠毒的女人。
以至於每次接到任務,哪怕對方是個女人,他也照殺不誤。直到遇到赫連雪,他生平第二次失手。
第一次失手是在十七歲那年,他已經漸漸有了些名氣,卻在追殺江洋大盜徐恒的時候,被其用奸計圍堵,險些喪命,被一個黑衣人所救,那黑衣人卻未告知他的姓名,隻是丟給了他一本武功秘笈,便消失不見,從此了無音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