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那天盛大喧囂。投資商做足了噱頭,縱使票價被炒得近乎天價,依舊有許多人趨之若鶩。
他去的很早,交通很擁擠,他到的時候剛開始不久,門口的隊卻已經排得很長了。展廳很大很寬敞,不僅僅是畫,到處擺放著各種各樣的當代藝術品。還可以看到做著行為藝術家,他們大多衣著怪異,妝容誇張,展露出一種另類的,別樣的美,卻絕對不是嘩眾取巧的惡搞搞怪。參展的人中大多彬彬有禮溫和謙遜,其中當代藝術家占了很大一部分,那些衣著各異的年輕靈魂從世界各地而來,他們色彩斑斕,一顆顆熱烈的心靈在狹窄的空間中碰撞。
清晨的陽光柔軟如絲帛,周圍的空氣中輕薄得不真實。遠處的混血青年坐在角落裏撥著吉他,唱歌。聲音很低很沉,典型的煙槍。他唱的是一首法國的民間小調,讚頌美好的陽光與沙灘,無人製止。法國這個充滿了浪漫的國度,連言語都有著歌曲般優美的音調。他在角落裏小唱一曲,向周圍善意一笑,咖紅色的帽簷下,滿是善意的眼睛。他閉上眼,仿佛身處陽光明媚的維埃拉,鮮花盛開,海水猩鹹的氣息撲麵而來。火辣的陽光撫過他的麵頰,留下五官的剪影清晰如刀刻。
藍色的熒燈,低回搖曳的人影,寬邊的黑色禮帽,年老的紳士,朋克歌手,金發女郎,荷葉的裙裾。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蒼發的少女淺笑,拉上他的手掌。
“喲,早。”她衝他笑笑。他背後畫上的少女同樣笑靨如花,他幾乎分不清畫與真實。他看著她的眼睛,眼瞳在陽光的作用下呈現出溫暖的翠色。他們相遇,仿佛隔了一道永不止息的長河。
“這麼早?沒有堵車嗎?”她向女孩問道。
“路上堵車堵得不成樣子,我是開電瓶車來的。”遊人如織,miku吐了吐舌頭。
“甜菜呢?”甜菜是女孩養的一隻狗的名字,秋田犬,今年剛滿六個月。他在女孩傳給他的視頻裏看到過,小狗很聰明也很乖,有著一雙漆黑明亮的眼睛,蜷縮起來的時候幾乎就是一團雪白的棉花糖。miku很喜歡它,不止一次向他提到過它,兩個月前甜菜生了一次病,電話那頭女孩手足無措的嗚咽急得他都快瘋了。
“展廳又不準帶寵物進來,所以我隻好把它留在家裏咯。沒關係,甜菜很乖的,我已經給它準備好午飯了。”女孩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眼中閃爍著淺淺的光。他回頭看著女孩眼中的光,西伯利亞的風雪多麼寒冷,就是這微薄的光,照亮了他回家的路。
“話說除了甜菜我還想養一隻雪白的小狐狸。”
“養狐狸很麻煩的,還要做臭腺切除手術,加上甜菜你忙得過來嗎?”他想到了女孩手足無措的樣子,輕輕地笑了出來。
“我也知道麻煩啦。”女孩鼓起雙頰,“但是就是想養啊,我從初中的時候就好想養了。”她多少有些垂頭喪氣。
“午飯去吃什麼?”
“嗚...這附近的店我不怎麼熟。”
“平時不常來嗎?”
“恩,因為這裏比較偏僻,離我家也比較遠。...咦,這是...送給我的?”
樹脂製成的龍貓在陽光下流淌著釉般的質地,他把它放在女孩的手心中。
“恩,上次去三鷹買的紀念品,你不是最喜歡龍貓了嗎?”
“啊,謝謝。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miku翻著包包,拿出來一副墨鏡。是她精心挑選的偏振鏡片,抗衝擊和防紫外線能力都很強大。
“你上次不是跟我抱怨說你不是很喜歡夏天的陽光嗎?所以我特意去準備了這副墨鏡。”
“你還記得啊。”他愣了愣,他曾經有在和女孩聊天的時候說到過,他不喜歡太強烈的陽光,自年幼時便是如此。本是無心之舉,誰知女孩卻記了下來。
“對了,你上次給我看的裙子很漂亮呢。”
“恩,是我朋友設計的。預計是PRADA今年的新品,你喜歡的話我幫你捎一件過來。”
那是很漂亮的一件裙子,裙邊綴著漂亮卻不張揚的荷葉邊,她是很適合這樣簡單得體的裝扮的,他一收到這張照片就把它發給了她,並且早早地在朋友那下了訂單。MSN那邊的朋友和他開玩笑,他隻是笑笑,說是拿來討好喜歡的姑娘。
“朋友,是服裝設計師嗎?”
“算是吧,他常年定居在法國巴黎,法裝設計隻能算是業餘愛好。他跟我說他的夢想是找一個鮮花盛開地方找個好姑娘無憂地度過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