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警鍾響過後,眾人耳鼓內灌滿了“卟卟卟轟轟轟”的響聲,每響一聲,龐大的船身就輕顫或搖晃一下。
走廊內絕大部分人都知道那些響聲是勁箭和擂石擊中本船發出的,皆明白本船正與敵人交戰,而己方顯然處於絕對下風,皆不由暗暗焦急,憂心忡忡。正在眾人慌亂之際,樓梯上入口處一人大喝道:“忠烈武士聽令,準備迎敵!”
這喝聲雖然不是很高吭,但卻能清楚地送進走廊內每一個人的耳中,隨著這聲大喝,走廊內再次沉寂無聲,大部分人都默不作聲地移動身形,但不是再往外擠,而是就地排列成有規則的隊形,把另一小部分人迫在無關緊要的位置,納入他們的保護之中。
擁擠混亂的走廊頓時顯得井然有序起來,剛才熄滅了的幾盞燭燈也被重新點燃,那些可能是“忠烈武士”的人有條不紊地從樓梯登上甲板,加入抗拒來犯之敵的行列,其餘的人似已鎮定下來,皆自覺地站在原地不動。
猛烈的呼喝、慘然的喊叫聲不斷地從甲板上傳來,可見外麵戰況之慘烈,廊內眾人皆憂心如焚,不知所措。
走廊內開始進水,船亦開始向一邊傾斜,那些忠烈武士大部分都已投入戰鬥,其餘的則留在廊內維護秩序。沈老喝道:“我們上去!”
沈老的話剛出口,附近的兩名忠烈武士一聲不吭地主動為他們排出一條路來,杜奇緊跟在那白衣姑娘身側,登上上層的走廊,慢慢移往船尾。
剛到上層,杜奇就覺得呼喝喊殺激戰聲變得更為清晰,更為猛烈,也更為激蕩人心,使人不自覺地熱血奔湧,卻又有些心虛情怯。
一路行來,大船時而左傾右斜,時而前俯後仰,他們費了好大勁才跌跌撞撞地來到船尾出口處,這裏聚集著許多人,但見人頭湧湧,密不透風,杜奇看不到江麵情形,但見夜空中火箭亂閃,一股股濃煙在身周繚繞,“劈劈叭叭”、“呼呼呼呼”之聲不絕於耳,顯是船上多處著火燃燒不斷。
不知從何處折射而來的火光映照在眾人的臉上,看上去陰暗明滅變幻不定,顯得陰森可怖,再加上充耳的慘呼,使人如臨末日倍感惶亂。
“轟”的一聲,船不知撞上了什麼東西,立時蹦塌傾側翻沉,雨箭射來,眾人衣衫濕透,既冰涼又難受,更顯得驚惶失措,混亂不堪。驚叫聲中,眾人似被拋起般彈落江中,隱約間覺得四處都是點點燈光和黑壓壓的船影。
杜奇雙腳剛離船體的瞬間,無意間伸手一抓,竟用出了自幼練就的擒拿手法,猛然間抓著一個人的手臂,在他還沒有分清抓住誰的刹那,勁箭、江水已鋪天蓋地猛撲而至,杜奇一用力,兩人擁作一團,在空中改變些微下降路線,躲過幾枝勁箭,猛然沉入怒江裏去。
在這風橫雨暴、波急浪湧,伸手不見五指的湍流裏,加上心內惶惶,給浪水迎頭拍來,才掙出水麵,下一刻又已墮進水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