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漸涼,萬裏空寂。
他麵向西北,默不作語,風撩起她的發梢,銀光可現,可是他僅年過四十啊!
遊水不知怎麼了,突然有種莫名的傷感,忽的又想起了自己的雙親,出門在外,每逢秋風倍思情啊,我那老實、勤勉的二叔、二娘你們可安康?二郎學業不知怎樣,此次縣試可曾中榜?頓時一下子心裏空落落的;
想我的二黑,不知沒有了我的陪伴,它可安好?枯寂寒冷的山林之夜,不曉得它習慣是不習慣?是否也和我一樣,在此時此刻也在想我;
多少個寂靜的山林之夜,我蜷縮在床角一動也不敢動,無名的孤獨如影隨形,不知名的怪獸好像就要闖進們來,下一刻就會向我撲來!
隻有溫柔的月,如母親溫暖的手不時穿過雲層,跳進窗棱,勇敢的趕跑怪獸,撫摩著我惶恐難耐的小小身軀,灑下月華,溫暖我入眠……往事不可追,才下心頭,一瞬間又湧上了額頭,遊水神情呆滯,隨著也變得如雷叔一般的落寞。
那日清晨醒來,遊水見中年雷捕頭仍然躺地不起,便探手摸他額頭,感覺發燙不已,聞其聲息微弱,就急忙背他外出尋醫。
懸草堂賈郎中花盡心思,一頓忙活之後,終於舒顏展開,不顧汗淋衣背,就問將詳情起來,看來與雷捕頭相識匪淺。遊水言語慌亂,磕磕絆絆的總算把事情大概說清楚,當然該說的多也都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
遊水心裏一陳亂麻,惱恨自己真是語無倫次,不知所言。
賈郎中咩著小眼,玩味的打量著遊水,眼光一亮而過,好似下了決定,溫和的交代道:“這位雷兄與老朽有些交情,現在病情安穩,還需多調養,不知小哥可肯幫忙?”
說完也不再理遊水是否答應,轉首望向廳堂內室,憂心神情浮於顏容。遊水忙不迭的頷首同意。
在告知雷捕頭住處後,一聲輕歎疼痛之聲剛剛傳出,隻見賈郎中一個轉身就已不見了身影,遊水一陣驚奇,遠遠看到內室畫簾悄悄撩起回蕩,幾下吞咽之聲後好似安靜了下來。
遊水小心翼翼地把雷捕頭放到床上,蓋上被子,看他右手仍伸出床沿,便輕手輕腳的把手推進被子裏。仔細一看,隻見他手裏緊拽,像是握著什麼東西。
難不成是什麼寶貝、或是定情信物之類的?遊水有些好奇,慢慢的輕輕的用雙手把他五指展開來,一股期待從心底冒起。
白亮的銀光一閃而過,入眼的是一支雙層梭子標,遊水有點狐疑,一手握住櫻紅線絲的彪尾,一手把標頭的鞘頭扯開:銳利的四角標刃煞氣外露,讓人一下睜不開眼,不敢直視。黝黑黝黑的標尖直插人心!
遊水一下子愣住了,兩團寒氣忽的從腳底竄上後背,泛開一陣麻痹,久久不能散去,轉而又沉到心底,噬人的心扉。靈魂早飛到九霄雲外何處山野了,想到自己若有遲疑,可能以命喪黃泉,遊水臉也青了,呼吸驟然加快,趕緊從茶壺倒下幾杯涼茶狼飲下肚,咳嗽了幾聲,總算安寧了些。
每一次的冒險都是生命的追尋,任何一次的大難不死,都是心靈高度的攀越。有了從前,才有了現在,遊水回思著離家後的種種,神情無比複雜,細細品味著過錯,遁入了回憶了,不知不覺中沉沉陷入了睡意之中。
一個正義的俠客是死不了的,何況他如此瀟灑、豪放、目空一切。他絕不是一般的俠客,遊水暗自心裏默認,佩服讚許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