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段時日,掌櫃一人料理食鋪費盡心思,又離不開身來,不能送外賣。本進店吃食以清早居多,餘多閑時生意不是很好,可又恐無人看鋪,忍痛諸多外賣大錢收不了很是鬧心。
此時正是日上三竿,烈日高照。遊水洗了個臉,就床躺了片刻,很是興奮,毫無睡意,於是起身下樓,看看有沒有可以幫上手的。小鋪不大,樓梯下左右前各擺了兩張四角桌,門前放置了幾樣吃食。進門往左入就是廚室,其實也就在樓梯後麵。放眼過去,三五個吃客正在進食。李掌櫃左肩掛條白巾,頭頂鬥帽,正招呼客人。
見遊水走下樓來,掌櫃的便與之一番分說,細細講完,就叫他出門熟悉熟悉街道鄰裏,周遭到處走走。按耐住忐忑不安的心裏,遊水又迷失在了這皇宋百年富庶繁華的府城裏。
穿梭在如織的人流種,兩路的茶樓質庫匾幅招搖,買賣喧鬧的綢緞莊,來往問價的珠寶行,十字街口賣藝的武漢,四周圍觀看熱鬧的人潮,挑擔賣水果的小販,讓人應接不暇。不時從酒樓裏傳出的驚堂木響,說書先生中氣十足的呐喊時有入耳,剛想湊近入內瞧瞧,背後忽然一陣言語聲入耳:“姑娘,還是早點回去吧,於媽惱了,可是罵人見肉的呀!”,遊水回轉身,隻見一青衣丫鬟拉住一絳衣妙齡女郎正說道,那女郎四目遠放,應是瞧些非常熱鬧。她回過臉來,羅扇輕遮半臉與之低聲細語幾句,便清移碎步,行了遠去。目送他們身影漸行漸遠,遊水頓然沒了興致,轉身往會走。
這夜,月朗星稀,如鋪的月光瀉滿了整間屋子,好像山中的茶林,隻是沒了小黑,我立馬動了喚它過來的念想,頓了頓,一時之間竟然分不清楚身在何方。我離家了,卻不知對錯,也不知道要幹什麼,更不曉得下一步該往那走,慢慢的讓朦朧掛上了雙眸。遊水用手狠揉了一下雙眼,立定了心神:好歹有了活計,以後、以後,再作計較吧。
立秋已久,秋意漸涼,正是南燕歸時。來到衡州已三個多月了,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嘿,小二哥,下日可得行早啊”何二嬸快步從手中接過湯包。遊水緊了緊衣襟,把籮筐放好,抬起推車往會走,夜色來得越來越早了。每日朝起迎來送往,端茶送水,日子很是清閑,除了外出送賣,推車走街串巷。送賣多在周遭方圓一裏內,日落西山出門,夜幕降臨正回。這樣的日子有些膩了。
前日掌櫃內人與內弟回了,到了鋪裏,老板娘剛好置好飯食。此間小店買賣定是用不了四個人幫工的,回來的路上,遊水有了分辨,席間見三人沒做聲語,理了心思和李掌櫃辭工。掌櫃很是明理,稍作挽留,可心也無奈,多給了半貫工錢,畢竟多一人的開銷那是一千大錢。拿著沉甸甸的三貫半大錢,雙手掂了掂,欣喜、酸意同時湧上心頭,遊水用布裹住當睡枕,和衣躺上了床。
第二日,響午起身,用過午飯,遊水理好行頭,與李掌櫃三人辭行。掌櫃的確實是好心人,慰勉的話說了很多,忙裏抽空還拋出門外,緊握雙手,很是不舍,不管是什麼緣由,遊水心裏泛開了酸水:天涯何處無之心啊,離別更讓人感慨。
行在路上,我終於還是無家可歸了。惆悵、迷惘,千種心情,萬般無奈,遊水重重踢了下腳下的碎石。如今該作何較啊,千裏人不識,玉娘?難不成去求那陸家茶莊施舍一份理茶?歸家?二叔二娘、二弟、三弟,我隻是多餘。玉娘想必作了人母,我又何必牽強呢,遊水一片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