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風扯散了浮雲,也吹散了彌漫的黃沙。
沙丘已不見,留下一尺厚的黃沙,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紅色大鼎,除了比金鼎略大外,沒有任何異處。
紅鼎四周根據八卦方位依次擺著七個表情各異的人形青色石雕,名為“七情魔雕”,約二尺高,這種陣法與石雕便是為了引天雷煉製藥靈而創,名為“菩蒼天雷陣”,此陣按八卦的方位而設,又暗合七星變化,開啟陣法不但能召喚天雷煉製藥靈,更能在臨敵時擁有攻守兼備的妙用,施法者站在乾位上,依次喜雕站定坤位,怒雕立坎位,哀雕守震位,懼雕把離位,愛雕護兌位,惡雕防巽位,欲雕置艮位。
一人施法,魔雕聲息相通,心心相印,玄力層層疊加,威力無窮。
紅鼎上內含春、夏、秋、冬四序,相生相克,與七星變化相容相生,鼎內亦有四季變化,立春木旺水絕、立夏火旺木絕、立秋金旺火絕、立冬水旺金絕,此四絕合一,暗含天道而生天火。
天火與天雷生生不息,繼而衍生無極神火。
無極神火為天地火源,其無形,無聲,無始,無終,虛無縹緲,一旦失控,將無窮無盡的焚盡萬物。
可人的力量畢竟有限,故此,召喚的天火本就不純,衍生的無極神火自然非真正的無極神火。
雖是如此,可鼎內若生無極神火,縱然非無極,也可瞬間焚盡一切,藥鼎無存之時便是藥靈成形之時。
期間亦是凶險萬分,施法者稍有失誤,無極神火泄露半點,其方圓數裏內將眨眼間蕩然無存。
阮暮依走近紅鼎,撫摸著鼎腹,美目中流出絲絲哀怨,歎息道:“你應該知道,人這一生,有些事注定必須去做的,不講道理的去做。”
“這世道本就沒有道理可講!”鼎內的燕陵此時禿廢靠在鼎壁,身在銅牆鐵壁內的他已沒有任何出路了,他感覺自己從未走進這世界,從未了解過任何人,現在他即將消失了,甚至成為別人口中的藥丸,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和捉弄。
“你可知道,這世道有多麼不公!該活著的人死了,該死的人卻活得好好的,他們都說惡有惡報,什麼下地獄受苦……”阮暮依說著說著,心如刀絞,身子骨止不住地顫抖,一下子蹲了下去,眼淚不住地往下流,痛聲道:“可沒人想要下輩子,我也不相信什麼來世,輪回太久,我阮暮依隻要這一生足矣!”
靠著鼎壁的燕陵胸口像被誰狠狠打過一拳,之前的思緒瞬間被阮暮依的話衝得幹幹淨淨,漆黑的鼎內彌漫著無奈與惆悵。
“我本是丟棄在雪地裏的棄嬰,我不知道父母是誰,有時夢裏不經意間也會夢到他們,他們總是那麼模糊,我拚命地追……一直追……可他們總是離我那麼近,又那麼遠……”她整個人像被寒霜凍過一樣,無力,悲傷。像晚秋最後一朵凋零的花兒,含淚哭泣,她自嘲一笑:“或許他們是不想見我的,甚至厭惡我,嗬嗬——可我也有好運的時候,我被村裏一家夫妻收養,父母膝下無子,待我視如己出,雖然日子清苦,一家人卻很開心……”
她起身,擦掉眼淚,眸子裏填滿了無盡的怨恨,冷冷道:“直到三年前村裏來了一群強盜,他們根本不是人!幹盡了所有天地難容的惡事,在我看著頭頂的刀刃心如死灰之際被沈照救了,他那時就是我心目中的大英雄,他教我修煉,待我很好,我以為我會過得很好……可誰知道他比那強盜更惡毒,不但要了我的身子,更逼我不擇手段的殺人騙人,他那肮髒的身子折磨踐踏著我,把我當成了泄欲工具,我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可我殺不了他啊!我厚顏無恥的取悅他,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