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我再與惠妃相見的時候,終於了解了她這麼做的緣由,也明白了她那時的那個眼神的含義,並且知道了她沒有說出的那半句話隱藏了什麼。
她說,“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將那句話說給你,要不然,便不會有今日你再一次贏過了我。尤其讓我最不明白的是,你這卑賤的人,憑什麼可以做到!”
想到此,我不由得搖頭苦笑一聲。
“那讓你不甘心的,是你愛的人並不愛你,還是你輸給了我這卑賤的人?恐怕連你自己也說不出吧。”我自語道:“但我至少還是該感謝你,謝你當時沒有說出那後半句話,不然我人生的命運也許會完全不同,從而錯過了我的第二段姻緣。”
……
我的第二段姻緣,還是起於這個京城。
那時我逃出了宮,卻沒有急著離開京城,而是暫留在了這裏,準備先觀觀‘風向’,因為若真有追兵抓我,是無論如何都跑不掉的。
找了一家客棧住了下來,靜等消息。
小客棧裏住了三天,三天裏京城一派平靜,沒聽說有捉拿逃妃這類的事,隻在一個小飯館裏吃麵的時候聽一個打漁的說,有兩個京兆尹的衙差,坐了他的船在洛水河上轉了兩圈,離開時沒給他錢。
到此我的心才算完全放下,這次出逃終於圓滿成功。下一步打算,便是要遠離了。
那時候大夏朝大廈將傾,朝野不安,已顯出了末世的頹廢和混亂,加之西北旱災鬧了三年,許多難民湧到了京城,治安相當的不好。
說起治安不好,我便有想起了其中一個小插曲。
那日,我穿著不起眼的尋常百姓衣服,臉上、手上塗了鍋底灰,頭上蒙了個黑罩紗,喬裝成寡婦的模樣,在街上采買必需之物。
行到餓了時,隨便在路邊攤子上,買了一張蔥油餅,隨便墊一墊肚子。
可惜,那油餅我才剛吃一口,事情就來了。
感覺一道黑影從我身邊一下子竄過去,同時手上一鬆,蔥油餅被搶了。
一個十二三歲衣衫襤褸的少年,拿著我的油餅,站在幾步遠處,一邊用挑釁的眼神看我,一邊對著油餅猛吐口水。
我惡心的皺了皺眉。本來一個餅倒是沒什麼,隻是我在宮裏憋屈的久了,現在好不容易出了宮,怎麼能容忍讓個小癟三也來欺負我。
看著他那欠扁的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四處看看,從地上拾起半塊磚頭,“叫你知道知道,姐當年也是市井裏混過的。”
正準備丟他,這時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跑過來,撲到他懷裏,軟軟的叫了聲“哥哥”。這小子立刻變了臉,一臉溫柔的摸摸男孩兒的頭,把手裏的餅遞給那孩子,“快吃吧。”
男孩想來是餓的狠了,立刻大大的咬了一口,腮幫子鼓成了個球。這時候才像想起來什麼似地,一邊倒鼓著嘴裏的餅,一邊看了看他哥哥,又看了看餅,終於把剩下的餅撕成兩半,一半塞進少年手裏,口齒不清的說:“哥哥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