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財帶著廖傑和和孩子們,敲敲打打的去縣衙折騰了一趟,得到的結果是,我從名義上招工人,實際上被動的接收孤兒,變成了真正意義的大開善門,大張旗鼓的收養孩子。
這樣的結果,好處是我將善名坐實了,也將善名做響了。
所謂的名聲,對我來講沒有任何意義,我要的是糧食。我要高舉慈善大旗,名正言順的去‘搶’糧食。
我的這種心思隻說出了三分,旺財就深刻領會了我的意思,做足了十二分,還沒花一文錢。
以前時常覺得他像個武夫,這件事情中看到了他深沉的一麵,並非沉不住氣的莽漢。這些日子我越發覺得他粗中有細,豪爽又有擔當,如果再多些心機深沉,便是個了不得的人了!
不知心裏是否有一絲驕傲,隻隱隱覺得這個家裏,有這麼一個男人真好。三十兩銀子,值了!尤其以現在的物價,三十兩銀子根本換不來一頭豬。
……
自這天之後,我便時常做的一件事,那就是帶著旺財,跟在程縣令他們之後,逐家逐戶的拜訪本縣的大戶。請求他們將糧食拿出來,賣給我,拿去救濟孩子。
但實話說,收獲甚微。
正如旺財說的,那些大戶吝嗇的很,聽說我買糧,不是抬出個天價來,就是推說沒糧不賣,有的時候幹脆就吃閉門羹。
就像今天,就是個閉門羹。
“可惡。”我丟出一顆石子,丟在眼前緊閉的大門上。
“人命在他們眼裏不及草。走吧”旺財牽著毛驢,“別白費力氣了。”
“程縣令那邊怎麼樣?”我問道。
“還不及咱們呢。糧食沒籌集到半兩,聽說衙門的口糧又告急了。”旺財答道。
“好,那就跟他們比著耗吧,看誰耗得過誰。”我說道。
“今天就回吧,天不早了。”
“嗯。”
我騎在毛驢上,左手拇指抵著太陽穴,食中兩指來回揉按著眉峰。畢竟是大病初愈,身體還是極為容易疲勞。
“還有好長一段路才能到家,下來歇歇再走吧。”旺財道。
“嗯。”我點了點頭。
昨夜下了一場薄雪,嚴格說來不能算雪,隻是些冰粒子,在地上形成薄薄一層,很滑。旺財扶著我下了驢子,又攙著我在一棵被剝光了皮的老槐樹下坐了。
對於在江南長大的我來說,西北的冬天太冷了,而且大病初愈的身體又極畏寒,縱是穿了兩層棉衣,還是覺得冷得受不了。將脖子縮進衣領裏,手攏進衣袖裏,把凍得幾乎沒知覺的雙腳盤起,用袍子下擺蓋住。想起宮中華貴厚實的皮裘,溫暖精致便於攜帶的手爐,輕輕的歎了口氣,富貴有時候真是好東西。
感覺吹在身上的冷風一緩,旺財在我身旁上風口處坐下,高大寬闊的背脊擋住了大部分吹在我身上的寒風。
“謝謝。”我道謝。對能幹的下屬就要客氣些。
旺財沒說話,卻探出一隻手向我伸過來,我一驚連忙偏頭避開,但臉上的麵紗已經被旺財抄在了手裏,“沒外人在的時候,就別帶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