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心馳神往之際,隻聽耳邊一個聲音幽幽響起,“這場大雪終於可以讓旱情得到稍許緩解,隻是地旱得久了,開春要是沒有足夠的雨水,還是不成的。”
我側頭看去,隻見那人長身玉立,清風揚起他的發絲和衣擺,他如玉的臉上神情肅穆,眉梢眼角之際帶著悲憫。
似乎昨夜和今日所見不是一個人,又或者昨日那個嬉笑、搞怪,卻又隱藏著危險氣息的,不是他,又或者那隻是一個殼子,裏麵裝的是今日這個站在雲端俯視人間,又為人間悲情,感慨、傷神的慈悲仙人。
感到我注視他的目光,他回過頭來看著我一本正經的道:“如果今年能有個好收成,我就能湊夠錢娶媳婦了。”
我就像從雲端一腳踏空,跌回了人間,隻覺胸悶憋氣,眼冒金星,連著做了兩個深呼吸才勉強控製住抽筋的麵部肌肉。我剛才怎麼就又被這個妖孽給蠱惑了呢。
大步向前走去,再不看他,耳中卻聽到一聲悶悶的低笑。
我們一路穿行在我家的田地間。此時工人都回家過年去了,但土地的歸置已初具雛形,那人時不時的停下來,就田裏雪中若隱若現的井渠設施細加詢問,我開始時僅是隨口敷衍幾句,但很快發現此人農業知識極為豐富,每個詢問都恰中關節所在,我知他身份特殊,便不敢敷衍了,於是便就相關問題細細解釋給他聽。
“你這樣把大塊的地塊分割成小地塊,雖然容易澆灌,但卻會損失耕種麵積,而且你這地塊之間的壟也太寬了。”他指著被水渠分割開的地塊,問道。
“這裏是要種上東西的。”我解釋說。
“哦?”
“要種大豆。”我答道。
“這樣安排有什麼特殊用意嗎?”
“土豆和大豆間種,可以抵抗病蟲害,另外大豆的根可以滋養土壤……。”
我們邊說邊走不知不覺走出了很遠。
那人突然停下腳步,轉頭注視著我,“作為試種田,這裏不好,我會給你一塊更大的田讓你來中,你要把這些種植方法教給我的人,將來的成果我要讓更多的人看到。”
“我說的這些還隻是理論,將來的結果還不好說,不如等到有了收成之後,再……。”
他目光炯炯的注視著我,那種靈魂深處被穿透的感覺又來了。我不覺呼吸一窒,後邊的話再也說不出來了。
他緩緩收回了那種可怕的目光,“你應該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
我稍事猶豫,然後俯身深施一禮,“民婦見過定山侯大人。”
“你果然知道。”他微微一笑,帶著些促狹。
我抿了抿唇。
“我不會讓你白幹的,我免你三年賦稅,你看如何?”定山侯程瑞,氣定神閑的道。
“這事隻怕不妥,我一個外鄉人,又是女子,如何能取信……。”
“先別忙著拒絕,有一事我先要說與你知道,聽過之後你再下結論不遲。”程瑞說道:“這事,是關於你那個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