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心神一晃,望向柳慕庭深邃眼瞳,裏邊有柔情又有幾分他看不懂的神色,但歸結到底,都可稱之為“愛”。
柳慕庭愛他,因此不會奪他之物,甚至會將自己最好的東西送予他。
而相比之下,他卻屢屢奪走柳慕庭的東西,從滅天神石,到各種成仙的機遇,心頭一絲名喚愧疚的情緒,慢慢爬上,逐漸裹緊了他的心髒。
再多言語,遠不抵一個擁抱同親吻能表達內心的感慨。九曜吻上了柳慕庭的唇,十指同他相扣,難得地溫柔舔舐,慢慢侵占,未有絲毫的霸道之情。
柳幕庭也已醉倒,軟靠在九曜的懷裏,雙手擁上他寬厚的背,把自己埋入他的胸懷。
一吻長長而逝,九曜放開了柳慕庭,一手揩上他紅潤的雙唇,揉去自己的味道,把滅天神石再次放入柳慕庭的手中,難得地用極其正經的話道:“屬於你的,歸還給你。從今以後,你想做什麼,我盡皆都幫你,哪怕你成仙……我……也助你。”
狠狠地將人擁進懷裏,九曜眼角悄然無聲地落下了一滴淚。
哪怕你成仙後,我不能陪你……
這一聲,極其微弱,碎在了九曜的喉頭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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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慕庭也不再婉拒,將滅天神石同鳴玉琴一塊兒丟進了四靈鼎中,又挑了幾塊上好的靈材丟了進去,哐啷哐啷的聲音滿灌房內,不待一炷香的時刻,四靈鼎便調皮地將重鑄好的鳴玉琴吐到了柳慕庭的手裏。
光華傾瀉,宛若手接光影,這鳴玉琴的顏色也比原先更為透澤,摸在手裏都覺靈氣馥鬱,柳幕庭扣指一彈琴弦,發出了錚錚聲鳴,靈動神異。
會心一笑,對著九曜送去最誠摯的謝意,柳慕庭眼底柔情如化開一般:“九曜,多謝你。”
“謝我啊,”摸著下巴,九曜笑得狡黠,將方才的心傷一斂而去,驀地撲向柳慕庭,壓倒在床,“我們好久未歡好了,今夜便同我玩個夠罷。”
於是,又是一夜風月無邊,吹得屋外之人心都蕩|漾起來。
熒爍摟著別扭的溪璞端坐房頂之上,指著月亮喊星星,指著星星喊太陽,自己將自己逗得開心不已,說到興起了,他便壓著溪璞的頭,吻個不眠不休,直將這冷肅的麵容逼出幾縷緋色,方將人放了開手。
悄然靜謐的夜裏,醉了兩對人的芳心,僅有一道黑影,依靠那桃花樹邊,靜靜地握著手裏的黑水晶,輕呢刻在心底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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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很快過去,翌日的紅光灑落人間之時,柳慕庭便在九曜的熱吻中,清醒過來。他伸展懶腰,迎著紅日,帶著眾靈,準備出發了。
他們來到廣場時,發現人頭攢動,竟是大家夥都來給他送行。柳幕庭在月霞穀不過月餘,但因脾性好,易相處,攢了不少的人緣,聽聞他將要前往天極島,不舍的,羨慕的,盡皆前來給他送行,有些人則是圖個熱鬧,想瞧瞧這個月印都特別關照的弟子,長的什麼模樣。
月印穿過分開的人群,款款走來,看了一眼精神奕奕的柳慕庭,會心一笑,拍著他的肩頭道:“不錯不錯,精神不錯麼。我不放心,一會兒我同化蝶送你到死亡之海,待看到你安然離去後,我們再回來。”
他這一聲落,許多弟子也跟著起哄起來,言道也要去送柳慕庭,一時鬧鬧哄哄,讓柳慕庭既是欣喜又是尷尬,紅著臉答應了。
未免法陣再出意外,月印拒絕了使用法陣傳送的法子,而是禦起飛劍,同柳慕庭一塊兒騰空。
一上高空,熒爍興奮地在飛劍上跑來跑去,撲棱著翅膀叫得歡暢,九曜則是慵懶地梳理著自己的麻雀羽毛,蔫蔫地靠在柳慕庭肩頭打盹。眾人圍在柳慕庭的身側,一同升空,整片天際浩浩蕩蕩地滿布著五光十色的飛劍飛寶,化蝶的大碟展翅高翔,同柳慕庭的飛劍並立而飛,月印則是在柳慕庭身前開路,遇到有飛鳥,則叱出一聲清嘯,喚其避讓,遇到有風,則利劍劃風,為他們開辟道路。
有月印相送,他們很安全地落到了死亡之海。
昔日雄霸死亡之海的綠翼海龍已不複存在,這兒常年掩蓋的霧霾也散了開去,完全可清晰窺見那耀眼紅日。曾在死亡之海中度過死劫歸來之人,看到這大亮的天色,都禁不住喜色,抱著自己的兄弟朗聲大笑,感謝著柳慕庭為他們除了一害。
綠翼海龍雖死,但死亡之海依舊是奪人命的東西,經過試探,仍具有強烈的吸力,若是不小心墮入其中,也是身死之兆。
柳慕庭隨同眾人降落在海邊,同大夥兒拱手道禮,感謝他們的相送。最後,在眾人的祝福聲中,他了踏上飛劍,禦劍登空,搖手作別,漸漸穿到雲層之上,直至再也看不見地麵眾人身影。
柳慕庭一望前方的浮雲,單腳一踏:“走!”飛劍便化作流星,往紅日盡頭呼嘯而去,沒了眾人的觀望,熒爍亦化作九天神鳳之身,載著溪璞前行。
紅日中,落下幾縷金光,眾人對著海邊相望,看著柳慕庭默默離去。
化蝶走到月印身側,露出一抹會心的笑意,說著深意的話:“你去,抑或是我去。”
月印負手而立,搖頭不已:“我縱是阻止你,你也會去的。你當知,若是柳幕庭這事辦妥,你便能見到他了,你又豈會留在這兒,陪著我呢。”
化蝶笑了,他轉身看向遠去的身影,嘴角含著一抹溫和的笑:“是啊,興許我便能見到他了,花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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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飛於空,風聲盡皆在耳邊澆灌,柳慕庭盤腿而坐,手肘抵在膝彎,冥思修煉。
九曜化作狐身在飛劍上蹦來蹦去,一臉的興奮,而影空則站在飛劍上手貼額頭,對地而望,發出驚呼感慨。
熒爍疾飛於側,一會兒衝上天,一會兒俯衝下去,玩得不亦樂乎。
這時,柳慕庭倏爾睜眼,感覺到周圍的風息不大對勁,略有混亂。舉目而望,驚見不遠處竟憑空刮來一股巨大的龍卷風,越團越大,竟似將整片天都撐得滿滿當當,無處可避。
熒爍!“叱出一聲,柳慕庭在熒爍飛來之刻,隨同九曜影空跳上他身,飛劍亦收回來。
熒爍靈罩一開,隔絕外圍的空氣與攻擊,往地上俯衝而去,避免同大龍卷飛一塊兒卷入。
再往下些,往下些!
眼看龍卷飛勢頭逼近,柳慕庭邊望向龍卷飛,邊在心裏催促。他知曉這一路上,定不會如此平靜,不然天極島人人都可去了,卻未想,危險來得如此之快。
所幸熒爍飛得極其之快,不過一會兒,便逼近了地麵,但柳幕庭赫然發現,這龍卷飛竟是從死亡之海底下卷起,哪怕是在海麵,這風團一樣很大。
糟!非但如此,這風團竟能將方圓寸許內的樹木都卷入其中,熒爍若是從旁避開,難保不會被卷入的萬樹所傷,若是不避,便隻有闖入風中了。
“闖!“龍卷風的風心最是寧靜,他們可在風中將風打散。
熒爍嘶鳴一聲,四翼一抖,化作尖利的羽刃,切割空氣,帶著靈罩朝龍卷飛衝去。
“千魅朱綾!“未免出事,千魅朱綾祭出,柳慕庭雙手拂風,將龍卷風切出一口子,牙關一咬,努力將兩手往外一扯,生扯出安全進入的風口。
九曜站於他的身後,將己身靈力灌注給他,助他切開風勢。
呼!熒爍成功鑽入龍卷風心,但靈罩同千魅朱綾還是受到了強力的風擊,差些便要潰了防線。
溪璞龍魂一祭,將龍卷風所誕之處的水麵切開,霎那露出裸|露地表,怎料,沒了水分團繞,這龍卷風依舊呼嘯不止,凝眸一看,這龍卷風竟是從一巨大的海螺中盤旋而出的。
始作俑者竟是一個海螺,誰人都不敢相信。
沒了水力過繼,海螺終於動了,他宛若生了腳般,立了起來,螺心裏露出了兩隻幽深的黑眸,感覺到龍卷風裏的阻礙,他赫然睜眼,強自在龍卷風裏刮起了風刃,朝柳慕庭眾人切去。
柳慕庭心驚一抖,禦起風力,把風刃盡皆斷開。
他沒有太多的時刻在這兒耽擱,一定要盡快衝出去。
“九曜,繼火!”
九曜的火風瞬間繚繞至龍卷風上,將其燃成了火風。
巨螺竟也不慌不忙,口中噴出水槍,盡皆將火風給熄滅了去。
“喝,這家夥水力倒挺厲害的。”
溪璞雙眼一眯,眼底泛出了見到強敵的神光,龍魂一甩,死亡之海上便巨浪翻湧,化身犀利的水風,朝巨螺打去。
同時九曜的火勢一漲,再次灌入龍卷風中,但即刻又被巨螺的水力給消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