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廚房裏準備晚飯,赫立喜歡下班回家我吃到我做的晚飯。即使今天我已經在外吃過飯,我還是給他單獨做了晚餐。在樓下的時候看見燈沒亮,開始為他感到不安,這一天,我還是第一次為他感到不安。如果我不提桑育行的事情,他是不會提的。
與桑育行相識,源於赫立的工作。桑育行曾經兩度是赫立的老板。
赫立在桑育行的公司前後工作了3年,中間離開過一次。那時候我還在北京念書,他為了把我看住,就辭掉了上海的工作,追到了北京。身邊的人為他不值,那時候我20,他已經26歲。
赫立回上海以後,桑育行很熱情地邀他再回去工作。本來赫立的離開隻是私人的原因,所以再回去也不會尷尬,甚至有點理所當然。
如果赫立不回桑育行的公司,也許我和桑育行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交集。在彼此的生活中也隻是一個名字一個人物的代號而已。
赫立回家的時候已是十點半,最近他回家都比較晚。新公司煩瑣的事情很多,兩個月以前赫立終於與桑育行結束了雇傭關係,赫立的朋友羅畢良邀他加入新公司,赫立以技術入股。我曾經幾次要求赫立讓我和他一起工作,他們公司主要做對日軟件研發以及對日軟件工程師培訓。我聽桑育行提過對日軟件工程師培訓,其實就是人力資源輸出。學員要通過日語和程序設計的培訓。雖然我不會寫程序,但是我至少能做個日語輔導。這件事情我與赫立商量過多次,他都不同意。其實他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和他一起工作。我與赫立相戀四年,從未分開過,隻要他在我身邊,我想我會很快忘記桑育行,他在我身邊,我也就不得不斷了與桑育行的聯係。可是,這些原因,我又怎能對他言明,幾次三番討論無果,我也就不再提了。
曾經戲言,赫立為桑育行工作,我是買一送一的“送一”。如果赫立離開了桑育行,我和桑育行的緣分也就斷了。桑不以為然地說,送的都是無價可求的,他會珍惜我,不會讓我離他而去。
事實上在赫立離開桑育行公司的第二天,桑太太在桑育行的手機裏發現了我的信息,雖然沒有什麼不可見人的內容,桑育行卻弄巧成拙,胡亂撒的謊,很容易地被戳穿,於是桑太太就進入了瘋狂狀態。一切似乎應了我的話。他們鬧得不可開交,並非我本意,不是所有愛上有婦之夫的女人都希望取而代之扶成正室。
至少,我不是。
晚飯,赫立一個人吃,我坐在旁邊,一會說你喝點湯吧,一會問是不是太淡了。
我希望他開口問我,哪怕是做出點反常的舉動。可是,他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異樣。
吃過晚飯,我要收拾桌子,他攔下,說洗碗一直是他的事,洗潔精會傷手。
看著他彎著腰洗碗,背對著我,那個背倔強地對著我,似乎有一股力量再把我往外推。我走上去,從後麵抱住他,臉貼在他的背上,喃喃道著對不起。
那天晚上,他避開我所有的問題,包括桑太太對他說了什麼,包括他是不是很失望,會不會不再愛我。
仿佛錯的是他而不是我,被責問的應該是他不是我。
赫立的冷靜,讓我無地自容。
事已至此,我與桑育行亦無言以對。桑太太打完電話之後那個星期,桑育行沒和我聯係,這也難怪,桑太太的手段我們都已領教。電話是個危險的東西,所有的秘密都會在裏麵留下證據。桑育行給我準備的那個號碼也停機了,桑太太也沒再來找過我,他們夫妻兩應該是達成某種共識了吧,這樣大家都可以平靜了。
這不正是我應該樂於看到的嗎?
桑育行雖然沒有給我電話,艾米倒是一直給我電話,問我情況。她勸我對桑育行死了那份心,我們是沒有好結果的,甚至是不可能有結果的。搞不好兩對人會變成四個人,這樣的結局對誰都是傷害。艾米是個目的明確的人,她很清楚她要什麼,不要什麼。而我呢?我要什麼?不要什麼?似乎從來都不清楚。我愛桑育行,卻不能離開赫立。那我為什麼要和桑育行糾纏那麼久,分一次,傷一次,再和好,再分手。最後東窗事發,卻還對他戀戀不舍得,豈不知做為第三者,苦海無邊,回頭是岸。更何況,我還有赫立,最愛我也最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