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鎮的人隻有蔣岩願意聽他講這些,也隻有蔣岩信他講的這些。
在蔣岩眼裏爺爺就是英雄,這點從他的小學作文就看的出來,一次老師布置作文,題目叫“我所崇敬的偉人”,其他同學一律寫毛主席、寫馬克思,而蔣岩想都不想的就寫了爺爺,他把子彈怎樣的飛過來打穿爺爺的肩膀寫的活靈活現,老師心裏暗暗叫絕,不過老師沒有當著全班學生表揚他,而是批評他:“你所崇敬的偉人怎麼能是你爺爺呢?恩?你所崇敬的偉人應該是毛主席!你爺爺能算是偉人嗎?你知道什麼是偉人嗎?偉人不是偽人!你爺爺就是個騙子!整天亂吹什麼抗美援朝!”
蔣岩回答說:“老師,毛主席我也崇敬,不過我不了解毛主席都幹了些什麼,沒什麼寫的,”
老師和顏悅色道:“那你也不能亂寫啊!你不了解毛主席可以寫其他你認為偉大的人嘛,呃…比如說在你身邊一直奉獻卻一直默默無聞的…”
“你是說寫我們家的阿黃!不過它再偉大也不是人啊!我們要寫的是偉人,”
老師強忍著憤怒再次和顏悅色道:“我再提醒你一下,我是說每天在你身邊教你知識、教你寫字,燃燒了自己卻照亮了別人的人!你再仔細想想!”
“老師我明白了,但我不能寫我爸爸,我問過我爸爸,他不讓我寫他的,我爺爺樂意讓我寫!”
老師努力壓製住怒火,給了個零分。
所以小時候蔣岩沒事就跑到爺爺懷裏讓爺爺講打仗的故事。他不愛聽故事而隻愛聽打仗,爺爺嘴裏描繪出來的戰場和真的一樣,蔣岩最愛聽。
直到蔣岩慢慢的懂事後覺得爺爺的故事言過其實,就不再聽爺爺的故事了。沒想到爺爺卻突然離世了。
到北京,蔣岩摸索著找到學校接新生的車,送蕭蕭到學校安排好了一切,蕭蕭不知從哪裏得到了蔣岩爺爺去世的消息,她小時候也愛聽蔣岩爺爺講故事,不過她不喜歡打仗的故事,隻是覺得熱鬧而已,安慰他說:“我這邊一個可以了,你趕緊回家去一趟吧…你別太難過了…”
蔣岩嘴上說沒事,然後就直奔回家了,此時爺爺早已入土為安了。
坐在火車上,蔣岩徹底的哭成了淚人,他是很愛爺爺的,爺爺那裏有聽不完的故事。蔣岩隻是想不通,為什麼要帶走一個好人,還在他孫子不在的時候,他沒有聽到爺爺最後的一句話,突發好奇的想,要是自己在身邊,爺爺會給自己交代一句什麼話,他希望爺爺會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推下衣服,指著槍傷再描述一番子彈飛來的情景。
蔣岩用手摸著眼淚,透過手指縫隙看到周圍很多的人群,他極力的掩飾著,這時身邊遞過來一張紙巾,“別哭了,一個大男生的,離開了還會回來的嘛,還想媽媽不成啊?!”一個好聽的聲音。
蔣岩慌忙擦了擦眼淚,抬眼看了看,是一個女孩,打扮的很時髦,比蕭蕭要好看,“一時激動,不好意思,呃..。謝謝你的紙巾”。
然後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聊了一路,蔣岩心不在焉,聊了些什麼都不記得了。路人始終是路過而已,不會帶來什麼,也不會留下什麼,在蔣岩眼裏她是個過客,在她眼中蔣岩也隻不過是一個路人,她不會了解自己哭的人離開後就再回不來了。
蔣岩回到家已是爺爺發喪後的第二天晚上了,不知怎的總感覺到小鎮有種陰森森的氣息,河水也流的沒有以前那樣激蕩響亮了。家裏門裏門外都是白色的對聯和花。蔣岩的眼淚都哭完了,現在反而欲哭無淚了,他給爺爺上了香、磕了頭第二天就匆匆趕回學校去了。
蕭蕭興奮在校園裏溜達著,小樹林裏不時傳來調情的話,摟摟抱抱在樹蔭下若隱若現,她不禁感歎蔣岩所說的,這裏果然是一個自由的地方,她開始渴望自由。這幾天來她就收到了幾個學生寫的情書,不過那些她都叫不上名字的人她不屑一顧。她開始瘋狂的喜歡韓劇,每每看的淚流滿麵,從來沒有這麼樣的期待一份愛情,蕭蕭不禁想到難道這就是懷春嗎?她想到這點笑了。不過凡夫俗子是不如她的法眼的,她的目標是白馬王子,最好是披著金甲踩著七彩雲彩來娶她。蕭蕭的大學生活在幻想的美好中進行著。
大學裏的男女好像都是耐不住寂寞的,終於蕭蕭也耐不住了。她漸漸的知道自己等的那種白馬王子不可能在這校園裏找到,她曾一度相信這種生物存在於校園,也曾一度懷疑這種生物委實已經滅絕了,滅絕了就滅絕了吧!自己不可能一直單身下去,然後做滅絕師太吧!自己身邊的同學大都有了對象,自己同寢室的裴小曼居然已經換第二個男朋友了!自己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了。
在這個年代,這個校園,隻要你敢敞開懷抱,就會有人敢**。蕭蕭收到了同係的劉君寫的情書,這次她沒有置之不理,而是認真的背後了解了一下這個人,她發現這劉君高大帥氣,文縐縐的沒什麼不好,所以就回了一條短信:我們先從朋友做起吧!她回完短信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太魯莽了,怎麼沒發現他的一點缺點呢?是不是被寂寞蒙蔽了雙眼?